“你这个败家娘们,怎么不叫我!”许昌寧急得团团转:“本来就不受上司待见,这下迟到,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许昌寧媳妇转头,目光被那口敞开的檀木箱子牢牢吸住。
剎那间,她脸色煞白道:“我这檀木箱子不是锁住的吗?怎么会开在这里?”
许昌寧骂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我还得去当值,管不了这么多。”
王翠衝到檀木箱子旁,探身一瞧,瞬间呆立当场。
箱子里,金块、白的银子,还有各种珍贵物件,如今踪跡全无,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箱底。
“啊!”她扯著嗓子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许昌寧,所有钱都没了,往后可怎么活!”
许昌寧双眼瞪得滚圆,额头上青筋暴起:“钱重要还是官职重要?钱没了还能再赚,官职丟了,就全完了!”
话音刚落,他抓过官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衣袍下摆拖在地上,也顾不上整理,便火急火燎地衝出门去。
王翠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髮髻鬆散,几缕乱发耷拉在满是泪痕的脸上。
王翠的父亲王麻子,是这一片出了名的“神偷”。
家中祖祖辈辈靠偷盗营生,技艺出神入化。
別看她是女儿身,可自幼便跟著父兄在偷盗的行当里摸爬滚打。
王翠的身手,比几个哥哥还要利落几分。
那时许昌寧不过是个家境贫寒的书生,在仕途的泥沼里苦苦挣扎。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闻王家殷实富足,心中便生出盘算。
而王麻子也在四处寻觅靠山,思忖著若有个当官的女婿,往后行事便能如虎添翼,双方一拍即合。
王翠带著丰厚的嫁妆,嫁给了许昌寧。
婚后,许昌寧踏上仕途,需要应酬与打点。
为了在官场站稳脚跟,他不得不四处送礼,疏通关係,大把的银子如流水般出去。
没过多久,原本气派的二进四合院就被变卖,一家人搬到了城郊的庄子上。
这座庄子,虽地处偏远,却也別具一格,为买下这座庄子,王翠家几乎掏空了积蓄。
不远处的几个庄子,是富户们的產业,虽比不上城中豪门那般戒备森严,但也有雇来的护院巡逻。
王翠心里清楚,太有钱的人家惹不起,那些大户豢养的獒犬凶猛异常,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她將目光锁定在了几个安保稍松的庄子上。
这几年,靠著这样一次次的行动,他们家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果然她男人的官职越来越高,她还存下了好多金银。
可哪里知道就一个晚上的功夫,所有的金银全都不见了。
林晚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白夫人咳嗽一声道:
“这些牲口一部分直接杀了,一部分直接卖了,留在庄子里可不好。
咱们如今在汴京,一切都得谨慎小心,免得被人发现了破绽。
汴京的官府可不是吃素的,还是有很多厉害的捕头。”
赵巧娘点了点头,林晚晚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他们压根就没想到,王翠现在嚇得半死,压根不敢报官。
做偷的,哪有不怕官府的道理?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位身著褐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走进院子。
看到白夫人,男子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婉娘,真的是你!这些日子,我们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外头局势乱得很,尤其是你们待的地方,我们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白夫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师兄,多谢掛念。
如今我这有些棘手的事,你看这些牲口,能不能帮我儘快卖掉?”
师兄目光扫著这些猪、鸡、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有何难!一句话的事,我现在就派人过来,把这些牲口都带走。”
他转身吩咐隨行的小廝,让其快马加鞭回去安排人手。
很快那师兄道:“一共625两银子,婉娘,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白夫人看著三师兄道:“如今我还住在那边的小庄子里,师兄要是有空的话,就去庄子里坐坐。”
三师兄点了点头,到了山庄,赵巧娘从屋里端出两杯茶。
三师兄接过茶盏,却无心品尝,语气带著几分心疼道:
“婉娘,瞧瞧这庄子,四处破破烂烂的,跟我走吧!
我那儿虽说比不上从前师门的气派,可怎么也比这儿强上许多。”
白夫子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想得美,我媳妇儿凭什么跟你走啊?”
三师兄翻了个白眼道:“白银,你瞅瞅我家师妹跟你吃了多少苦。”
白夫子冷哼一声道:“跟著你就不吃苦了?”
白夫人凝视著手中的茶盏,热气升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著一丝苦涩:
“三师兄,你我都清楚,当年大师兄和二师兄被奸人所害。
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再將你捲入危险之中。”
三师兄重重地嘆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陷入回忆:
“想当年,咱们师门以医术济世救人,声名远扬,各方讚誉不断。
谁能料到,竟遭奸人毒手,一夜之间,辉煌不再。”
顿了顿,三师兄接著说道:
“如今,我也不再经营药铺了,世道混乱,人心叵测,治病救人反倒惹来不少麻烦。
我改做些小买卖,四处收购药材,卖给各地的药房。
虽说赚得不多,倒也落得个清閒自在,没了那些鉤心斗角。”
白夫人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看向三师兄:
“三师兄既然在做药材生意,我这儿恰好收了些,成色还不错。
这就带你去瞧瞧,看看能值个什么价钱。”
三师兄爽朗的大笑起来,眼中满是信任:
“你的炮製手艺,在咱们一眾师兄弟里,那可是拔尖的!
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见识了,快带我去看看。”
白夫人在前引路,两人绕过曲折迴廊,来到后院。
只见几辆马车停在那儿,车厢被厚实的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白夫人走到第一辆马车旁,双手抓住油布一角,用力一掀,剎那间,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