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自由射击!以及发展永远跟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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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其实都没有真正去过普罗斯佩罗星系及其周边,你们头脑中有关的路线都来自于最为古老的记忆?”

在仗着自己编造的煊赫经历和年龄吗,以及戴克里先面容扭曲的背书,三言两语便将两位实际才几百岁的小孩子哄得团团转之后,佩图拉博BC从恸哭者与撕肉者处获得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是这样,长者。”马拉金点点头,“至少,在我担任战团长的时候我得到的信息内容就是如此了。不过,因为我们很早就迁移到了银河西部以避开那些……”

他停顿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词。佩图拉博BC朝他头顶挥了挥巨大的无畏动力掌。

“那些可笑的、狗屁的、迷信的、让这个银河的亚空间妖魔鬼怪们越发猖狂的诅咒流言。在我的……我的连队所在的船上,你可以畅所欲言,小伙子。我被埋进无畏之前可还见过圣吉列斯与拉多隆呢!他们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

这位古贤者提到的两个名字任何一个都足以在如今所有的圣血天使子嗣中激起足够敬畏的涟漪,马拉金与沃伦也不例外,尤其是,他们自认为在这艘奇妙的船只上已经接受到了某种来自他们基因之父的启示。

“以圣吉列斯之名。愿他保佑您继续在这个银河中战斗不息,长者。”两位高级军官同时齐声赞美道。

“……我相信他至少知道该在什么合适的时候保佑我。”

这位自称为凯铎莫的失落长者哼哼道。

“至于让我在这个鬼地方战斗不息还是【巴尔粗口】算了吧。我会礼貌地同情一下但丁指挥官的。现在,如果你们两个都确定自己脑子里的古老星图指的就是这个地方,那么我就要让人仔仔细细地把这个鬼地方筛个底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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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像是在爬什么塔楼。”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朝着赞奥也无法看到的“窗外”张望过后,拉弥赞恩这么告诉赞奥。

男孩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努力探出头,眯起眼睛朝着拉弥赞恩指给他的方向看:那儿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男孩只敢让它们那怪诞到绝不可能存在于物质宇宙的一鳞半爪掠过自己视线边缘的东西之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敢朝他所知的帝皇、审判官或者任何审判庭的标志发誓。

那里只有那些疯狂、混沌与怪诞,绝无理性、秩序与丝毫合理之物——但在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双眼中映出的似乎完全不是这样的景象。

“唔……是不是爬到顶了?看啊,那些远处的山脉、河流与森林。”赞奥紧紧攥着手中的网兜线,听到他在自己头顶上描述,“我们爬得真的很高,这儿甚至都能看到一片片白色的云雾飘过去了,我想,远处那反射阳光的可能就是三角洲外的那片海面。”

“墨菲斯顿呢?”赞奥忍不住询问道。

“哦……我瞧瞧,嗯,他还在前面……这里的道路好像有点不一样了,LOGOS,来点光线(Let there be light.),谢谢。”

随着这句平常的话语,赞奥发现自己的肉眼凡胎似乎为之一清:他发现自己正与拉弥赞恩站在一座长方形的、两侧有着高耸廊柱与高高窗户的大厅中,脚下是一条笔直的、铺满碎石的道路,两侧则有被青蓝色火焰装饰的廊柱,柱子上的怪色火焰摇曳着照亮了道路中央。

“这地方像个巴西利卡。”

当男孩开始能像正常人视物那样打量四周的时候似乎听到头顶上的人嘟哝道。

巴西利卡是什么东西只在姐姐还有工作的时候读了几年初级学校的赞奥并不清楚,但那些可怖之物与黑色迷雾消失之后,他确实看到了刚刚拉弥赞恩向他描述的远处景色。

两侧的窗户都是如此,透过这些形态各异的窗户能看到苍翠的森林、河流与海面,但如果再想看清楚道路与窗户之间的那些阴影,就会收到一种直觉的危险感的警告,仿佛那些阴影之下有什么并非活物却又带有某种“视线”的东西正盯着他们看。

他刚想警告拉弥赞恩“这些廊柱后的阴影很危险”,就听到头顶上的人“嘶”了一声。

“唉哟我【】,那是不是个祭坛,按照定理,巴西利卡这种地方祭坛前面定然刷BOSS,我们赶紧找个柱子躲起来远远地看墨菲斯顿单刷BOSS,免得被波及。”

“……”赞奥咽下嘴里的话,默默地感受到自己似乎被带着进入了一群诡异的东西之间,周围的幽灵无声地注视着他,但谁也不敢惊扰正扒着柱子朝外伸出小半个头打量的拉弥赞恩。

“他们说话了……哦!真的是BOSS,墨菲斯顿摆出了战斗姿态!对方露脸了!一定亮血条了!嘶!鸟头人!定是奸奇那厮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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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巫师星上,正在准备最后让巫师星跃入现世仪式的恶魔王子马格努斯猛然抬起头,他感受到了来自水晶迷宫的怒火,但又不知为何。

“怎么回事?!”他朝着自己的奴仆巫师们开口询问,“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大人,遵照您的旨意,我们都集结在此,为您的大计竭尽全力。”

散发着多变光辉的独眼狐疑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后他点了一个名字。

“巫师拉瑞恩呢?我怎未见他出席?”

“拉瑞恩应该是前往查看对被惩处的贪欲秃鹫的封印了。”

恶魔王子皱起独目上威严的浓眉,他背后囊括了万千世界所有色彩的绚丽羽翼上张开如恒河沙数的眼眸。

“扎艾德基尔的封印?这个因为贪心而升魔的家伙又想做什么?本就看在他变得疯癫也是为我一片忠心的份上,只是将他关押而非令他形神皆灭,这疯癫的秃鹫莫要坏了吾之大计!”

只是此刻将巫师星彻底推入现世宇宙之海的仪式已经进行了大半,亿万奴隶的生命力与灵能者的痛苦灵魂所嚎叫的颂歌已然无法停止,纵使恶魔王子心中感觉不妙,却也无法立即离开此地,只能寄希望等待眼前这最为重要的仪式结束后还有时间让他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某位蓝色软体怪已经察觉到了投骰子这件事可以推卸责任。

骰子盅依然放在水晶迷宫待客的茶桌上,等待着对面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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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弥赞恩眼中,只见道路末端的祭坛前,首席智库正与那身形佝偻的鸟头兜帽人警惕相对,那鸟人手拄法杖起身,巨大弯曲长喙与驼背身形令他想起安第斯秃鹫——此人披着长袍兜帽的模样就仿佛有人替秃鹫披上了人类的衣物,而秃鹫又长出了手爪来握住法杖。

只是这两位似乎战斗也不甚激烈,多是例行嘴炮,鸟头人说你命中注定要来此地成为我大事业的前奏而墨菲斯顿则照例以圣吉列斯之名斥其痴心妄想。

真是……好婆妈二人啊!SKIP在哪?

某人在心中发出感想。

赞奥冒险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随即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知是墨菲斯顿还是这名神秘鸟头人施展了时间冻结之术,但拉弥赞恩未受影响,赞奥却不能如他一样完全免除,当他没有“观察”他们的时候还好,一旦他“看了”正在“冻结的时间”中对战的二者一眼,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嘶!这鸟头人又开始烧人了!不能这么下去!但是能帮上墨菲斯顿吗……哎,哎,你射准一点啊!”

——您倒是把您的枪械都掏出来啊,赞奥动弹不得,心中着急,枪法不行不要紧,咱这是LOGOS又不是什么便宜货色,不是有自动瞄准追踪射击吗!!!

好在赞奥想到的同时拉弥赞恩也想起来了,“LOGOS!可以自动计算射击诸单元吗?可以?那我采用什么姿态?就这样?那可太好了!快!他又要烧人了!打他!打那个鸟头!啊对对对,权限,给你权限,全自动自由射击!”

钢铁之主的古老铠甲机魂发出一声极其喜悦的咆哮,将它在过往无尽岁月中所积攒的战争经验与失落科技全数浮现在银灰色的铠甲表面。

“等等这些都是——啥?!啊——?!”

无数大小长短不一的炮口发出颜色能量形态不一的火焰与射线,划着直线、曲线、诡异的滑翔弹道,如最盛大的礼花倒放一般冲向那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备的鸟头人。

与此同时,墨菲斯顿金发无风自动,双眼满溢辉光,运足了灵力,将手中殷红如烧的长剑维塔鲁斯用力深深刺入了祭坛上被哭号的生命点亮的法阵图案中——显然,首席智库也急中生智想出了破阵的法子,但他也没有想到在施展了时间冻结之术的厅堂里除了他与老对手扎艾德基尔还有其他人能动弹。

“啊啊——?!这不可能!扎艾德基尔不可能就此——我不甘——”

从前后左右身中数百枪炮各种古老新奇科技魔法弹药的鸟头人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惊讶愤怒多过惨烈的嚎叫,便在这大厅的祭坛前炸成了一朵灿烂的烟花,随后分解成最为无害的基本粒子飘散到了两边:物质的归现实宇宙,精神的归亚空间。

一个无名的念头掠过赞奥的脑海。

糟了……

男孩的眼前掠过一个一分为三的模糊影子。

两个影子晃了晃,立刻又合为了一体,但第三个影子随着祭坛的破裂而消失了。

糟了。得想办法脱离这个时间冻结的状态,通知拉弥赞恩和其他人!

——“墨菲斯顿”有危险!

“墨菲斯顿!”

这座大厅的入口突然被人暴力地一脚踹开,拉塞琉斯的脸孔与他带领的圣血天使们一道出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不好!警戒!那些千子——”

“没事,它们应该不会再动了,因为指挥他们的巫师恶魔死了。”

墨菲斯顿,金发已然化作更加灿烂纯净的白金,黝深的眼瞳同样如此,散发着纯净灿烂的明亮光泽,他的动力甲虽猩红如血,此刻却显得高贵而灿烂——简而言之,那种血腥、兽性、饥渴、野蛮、黑暗的阴沉恐怖的死亡压迫感现在已全数离他远去,疲惫倚着祭坛的人——

“……卡利斯塔琉斯……?是你吗?”拉塞琉斯不敢置信地询问,“是你……回来了吗?墨菲斯顿……呢?”

“我是墨菲斯顿。”那恍若天使降临此地的人甚至咳嗽了一声,显示出不寻常的虚弱,“我刚刚让时间停止之后,与扎艾德基尔交战,我获悉了他的一部分阴谋,他想要通过这座法阵驱动这里的银塔……但我没想到我们的这位银色颅骨兄弟……”

他抬起手指了指有点讪讪地从廊柱后走出的拉弥赞恩,此人身上的动力甲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样,LOGOS很周到地在手腕上装模作样的变出了一门还在冒烟的双联爆弹。

“我没想到他能在时间停止的情况下开枪……开炮?刚刚那是什么?它打破了我的法术,引发了……意外……”

被提到的人耸了耸肩。

“呃,圣遗物,你知道的,派出来的人数越少,带着的圣遗物越多,比如大剑啊双枪啊……”

“能反制时间停止并打死一头奸奇恶魔的圣遗物枪?它是什么来头?”

“呃,呃,那个,它是……它是来自一位原体的遗物!对对,就是,咳咳,那个,嗯,伏尔甘,伏尔甘亲手锻造的!然后我使用了珍贵的反灵能子弹!”

“反灵能子弹?什么成分?”拉塞琉斯已经冲到了墨菲斯顿身旁,关切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首席智库,“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你不会是误伤到墨菲斯顿了吧?!”

“他没有,”首席智库说,“但他的子弹击杀扎艾德基尔的时间有些不巧……”

“此话怎讲?”拉塞琉斯关心地询问,赞奥则似乎一直在欲言又止,但找不到机会插话,此时终于能插进一句。

“墨菲斯顿刚刚裂成了三个!”男孩高声喊道,“有一个跑丢了!”

大厅里的人瞪着他。

“是的。”首席智库带着一丝惊奇缓缓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潜力无可限量的男孩,“我刚刚试图一分为三,在时间冻结的时候同时对付那些。”

他抬手指了指两侧廊柱的阴影,此刻拉弥赞恩才注意到阴影中那至少三位数的蓝金相间动力甲,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刚刚自己是躲在这群红字战士堆里头吗?!啊啊?!

“以及破坏这银塔激活法阵,还有与扎艾德基尔对战,这三件事。但扎艾德基尔被突然杀死了,于是我分去追杀他的第三个……我,似乎被卷入了法阵破裂时候产生的空间裂隙中了……”

拉塞琉斯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他们看到他抽出了自己的处决手枪。

“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你还能控制住它吗?墨菲斯顿?你还与我们在一起吗?”

“这就是问题,老朋友。”首席智库面露忧虑,“……我的记忆与神智都在此处。”

“……那跑掉的就是……”

“对。尽管经过我的削弱,它此刻应该还尚存一缕虚假的记忆理智,但很快也会消磨,我们必须找到它并让我重新与它合二为一。”墨菲斯顿总结道,“尽快。”

“在它想起来它真正是谁,并开始为害圣血的子嗣们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