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你钢铁勇士施工质量不行……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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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又行进了数个小时后,于拉弥赞恩修士的灼灼注视下,墨菲斯顿沉吟片,从腰带上的小包中翻出很少使用的某本咒术书,轻声念动几个咒语,在拉塞琉斯“你不会是疯了吧”的目光下凝聚出了一张小餐桌,上面放着灵能汉堡与灵能水。

——这在亚空间缝隙里造的灵能玩意儿真的能吃吗?被赠送的对象赞奥对此表示十分甚至十一分的警惕。

但拉弥赞恩反而接受十分良好,“噢噢噢噢!多少年了!终于能够亲眼目睹!据说这种大法师的造食术产品味道会很不错呢……不过好像也跟制造者的厨艺相关?让我先来试试……”

“唔姆唔姆……”

一口吃完了汉堡,又一口气喝掉一瓶水送了送汉堡之后,某人打了个嗝儿,评价是:“普通路边早餐摊的水平,没有特别美味,但完全可以吃。”

接着他将另一份汉堡与水递给赞奥,“来,吃吧!”

拉塞琉斯看起来已经开始对身边所有人的可靠与真实程度产生了某种怀疑。

趁着队伍继续前进,典记长几步追上墨菲斯顿。

“你真的没问题吗?墨菲斯顿?我从未见你如此,还是说,你已在这里被乱了心神?”

“我的神智从未如此清晰,我的意志也从未如此坚定,拉塞琉斯。我确信,我们到此来,一定是为了彻底走向大天使的指引给我们的道路,这预感随着我们的升阶行进非但未曾减弱,相反愈发强烈。”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升阶’?!”

拉塞琉斯警觉地停下脚步,跟在他之后的人们也同样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已经穿过了成百上千个不幸地被点燃成为这座空间迷宫能源的人类薪柴,起初的惊讶与不忍也早已化为对最终BOSS的愤怒。

前进的通道逐渐从一个房间有九扇门变为六扇,又变为三扇,最终他们现在沿着只有一扇门的通道前行,其宽度只够最多两名阿斯塔特肩并肩通过。

因此拉塞琉斯停下之后,其他的人只能在他之后一线排开。

“怎么了,拉塞琉斯,老友啊。”

墨菲斯顿的身形边缘似乎冒出了缕缕黑色的火焰,阴影之中有无数嘻笑骚动的声音与眼睛在眨动。

“你是谁?!”典记长高声喝道,举起他的法杖,杖头生有双角的骷髅眼窝中开始凝聚起灵能闪电的光辉。

“站到我身后……咦?!那银色颅骨人呢?!哼!不管了,士官,战斗队形!”

他们面前的墨菲斯顿膨胀起来,接着碎裂成了一千块、一万块碎片,每一块碎片中都有一只奸奇惧妖发出刺耳怪异的尖叫,燃烧着魔火朝他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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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墨菲斯顿!等下!”

拉弥赞恩往前走了几步,试图跟上似乎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的墨菲斯顿。

但等他将手掌放到对方肩膀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墨菲斯顿的神色自若,眼神也坚定不移,步伐自信而沉稳——正如他方才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样子——除了首席智库对拉弥赞恩的喊声与他拍肩的动作似乎充耳不闻、毫无所觉。

“……他这是怎么了……”

眼看情况不对,某人果断地缩回了手,缀在首席智库身后观察。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赞奥说,男孩的眼睛睁着,拉弥赞恩此刻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他以为自己正在朝着自己选择的路径前进,但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只有他,没有你我,也没有……咦?其他人呢?”

“……其他人呢?”拉弥赞恩也注意到了这点,第一反应是命令LOGOS将护盾的准备功率调到最高。

他抬头望了眼,墨菲斯顿那形貌特殊的背影还在继续向前,几乎要隐没在淡淡又浓密的黑色雾气中了。

“我可不想被留在这儿。来吧,LOGOS,腰部和腿部的出力提升,让我追上墨菲斯顿——好在他虽然很龙傲天,但在他身边应该多少还是存活率挺高的,跟着他应该不至于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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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倒霉了……”

铁血号静静漂浮在宇宙中,仿佛一条诡异静默的幽灵船,而就在他漂浮的深空背景上,宇宙中一颗垂死的太阳——红巨星正散发着它血红色的光芒。

“虽然这是个很著名的‘有去无回之地’,每个世纪在此地失踪的舰艇无数,但我不认为‘我·的·船’会在这种普通舰艇之列。”

这话讲得很自信,因为他是佩图拉博,而他在铁血号上。

“那我们现在漂在这儿算是个怎么回事?”

黎曼·鲁斯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野蛮形象,把双脚搁在桌面,只是他刮得光洁溜溜的下巴与编得十分精细毫无毛糙的发辫多少有些出卖了他。

“我说了,我会查清楚的!”佩图拉博BC呲出白牙,“当你的活体星图领航员中有一个是恸哭者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啊-哈-,那我会建议下次我们看哪个异形帝国不顺眼就先让他们俘虏一批恸哭者这样他们就会开始倒霉我们岂不是不战而胜——哎你别说,我觉得这是个很棒的主意!哈哈哈——!唉哟!”

正在为自己的点子乐不可支地摇来摇去的黎曼鲁斯捂着脑袋发出不可思议的痛叫。

“怎么?!什么东西?”

“……好像是雕像的上半身。”

帕拉斯俯身,从地面捡起一颗破碎的天使头颅,往上看去,似乎是顶部装饰的雕刻大理石天使忽然碎裂掉落并把鲁斯砸了个正着。

“这东西怎么会突然掉下来?”狼王不满地摸着脑门上正在肿起来的大包,“佩图拉博你们钢铁勇士施工质量不……行……啊?啊!!!!”

在鲁斯喊出那句禁忌之词的同时房间中其他人遽然色变。

福格瑞姆·帕拉斯立刻从原地往后跳开一大步,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血别溅我身上”;玛格纳·多恩安坐原地,但他的数据流的某个分支已经开始拨打药剂师医务室的急救通讯号码了;鸽子则焦急地扑腾着翅膀,“手下留情!他毕竟是你的兄弟……”

眼见这话根本阻止不了佩图拉博BC开枪将黎曼鲁斯轰杀为齑粉的决心,鸽子用最快的语速大喊,“他毕竟对你要做的事情不可或缺的!”

湮灭射线流已经将沿路的一切物质从原子与电子层面上彻底分开,随后接触到了鲁斯的动力甲,表面的油漆镀层与陶钢纷纷在瞬间被分解、还原为最基本的宇宙粒子,他的发辫末端在他惊讶的神色与躲避的动作中同样经历了彻底的分解,但好歹这毁灭性的可怕武器还遵循了直线前进的物理法则,在佩图拉博BC停止扣扳机后,黎曼·鲁斯惊魂未定地在桌子另一边站定了身体。

随后他的动力甲开始冒出烟雾、火花和其他问题,故障警报的蜂鸣声此起彼伏,他的一侧头发现在只剩下很短的一点发根,那毁灭的射线还差两公分就碰到了他的头皮,很显然,佩图拉博BC开枪的时候是真心的。

“嘿你这疯子!”黎曼·鲁斯咆哮起来,“就连莱昂都没这么对过我!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吗?!”

“这是个死亡威胁,没有别的。”佩图拉博BC冷冷地说,“而你最好记住。”

“你有种用自己的身体跟我好好地打一场。”狼王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与愤怒中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

“明明是你屋子里的装饰雕塑砸了我的头在先!为什么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能远程把你打得滚地我为什么要跟你近战?”佩图拉博不客气地说,“而且那不是我与我子嗣的施工质量问题!你还是好好管好你那张嘴吧!”

“嗯?”

“对药剂师与静滞力场的紧急召唤命令已撤销。本舰调用的监控表明。”

玛格纳此时开口,“那处天使雕塑是突然出现裂隙的,不像是施工质量导致,因为那是一整块天然石材雕刻而出,并非人力黏合。”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纯属倒霉咯?”鲁斯颇为气恼地嚷嚷道。

“也不完全是。”鸽子急忙蹦跳到狼王完好的那一侧肩膀上蹲下,鲁斯暴露出的肌肉明显地僵硬抽动了一下,随后才强行放松下来。

“你不该拿恸哭者说笑的。”鸽子严肃地说,“我们可以做不到他们那样,但我们不该嘲笑他们。鲁斯,你可以保有自己的骄傲,但你也应当尊敬那些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正确的事情的人。”

“你一万年前大远征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狼王哼哼着呛声,“你现在这副样子不会是真不记得你曾经让我与我的狼群去做过什么事情了吧?”

房间里无人出声,但不止一个人已经竖起了耳朵。

鸽子在狼王肩膀上换了换红色的脚爪,“……朕今时已不同于往日(I am not the same as I was.)。如果你认为我们完全相同,朕可以向你道歉;如果你认为我们并不相同,那么,朕想你并不需要朕替人说的对不起。对吗?鲁斯?My son?”

佩图拉博有少许意外地挑了挑眉,帕拉斯看起来目瞪口呆,玛格纳眨着眼——瞳孔深处摄录的闪光闪个不停。

狼王静默下来,他依旧强壮的肩膀垂了下来,竟显得有些沧桑佝偻,就像一头强壮的头狼不可避免地走向它衰老的结局。

“狡猾。”他嘟哝着,“我们之中只有荷鲁斯那混蛋继承了你的这种狡猾,难怪你最偏爱他。”

鸽子对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对这片突然将我们弹出亚空间的诡异星区的扫描已经结束。”玛格纳的双眼亮了一霎,随后报告。

“哦?这地方居然在帝国星图上有记载吗?还是我们被弹射到了有记载的地区之外?”

“有记载。”铁血号的机魂公事公办地回答,“甚至很古老。在一份早于帝国建立日期的档案里,从火星出发的探索舰队就曾向火星发回过对这个地区的命名与报告。当然,同样是发送完这份报告,最后说他们驶入了这片区域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如果没有残骸,那就定然有鬼。”狼王冷笑起来。

“此地在帝国、艾达灵族与其他异形种族的星图中均有记载,被提到最多的名字是‘科洛尼姆湾’,而它之所以在所有种族的航行记载中都被广泛提及,是因为它是一处从很早很早之前便一直在吞噬往来或者误入此地船只的地方,因为持续时间太久了,导致记载其实相当多。”

“而那两个圣吉列斯的血裔脑袋里的导航路线就把我们引导到了这儿?”鲁斯哼哼唧唧,“既然是这种有去无回的地方,他们也不可能来过才对。为啥会导航到这儿?”

“这次你总算说对了关键。”佩图拉博BC的人形外表凝眉思考了片刻,“我必须亲自见见他们,搞清楚哪里发生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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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号舰桥的甲板上,马拉金·福罗斯睁开了双眼。

这位恸哭者战团长身上之前所受的伤早已被全部修复,其俊美秀丽的容貌与一头灿烂金发全然是纯净的第九军团子嗣,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序列基因的影响——也难怪没人会往那想。

“凯铎莫长者?”

他疑惑地询问站在面前传达讯息的禁军,一旁的撕肉者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什么问题吗?马拉金·福罗斯。”

“没有。”恸哭者好脾气地点点头,“我只是很高兴有机会见见这条船的主人?同时还想向他道谢。感谢他为我们所作的一切。”

沃伦与戴克里先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种“你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啊一点都不阿斯塔特”的表情。

禁军点点头,“既然如此,你马上就会见到他的。”

戴克里先话音刚落,通往指挥甲板的舱门便传来了打开的机械响动,随后,一台马拉金与沃伦见过的最为优美、和谐与威严的蔑视者无畏大踏步走上了甲板。

“那么。”从扩音器中传来的并非两位圣吉列斯之子以为的通常无畏那电子合成音或者带着诸多齿轮与机械声响的声音,而是令他们又惊又喜的语言。

“很高兴见到你们,距离我上一次见到巴尔的居民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这位长者讲着一口纯正古老的巴尔部落语,这让两位圣血天使后裔立即大大降低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