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宋帝赵烨。
看着他那副心悦诚服、恨不得纳头便拜的狂热模样,楚渊站在宫门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孩子,好像被自己忽悠瘸了。
也好。
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邻居,总比一个精于算计的邻居要好对付。
赵烨前脚刚走,楚渊后脚就回了养心殿,迫不及待地准备干正事。
“小德子!”
“奴才在!”
“传朕旨意!”
楚渊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传朕旨意,即日起,开凿【京霖大运河】!”
“命工部尚书孙志总领其事,户部、兵部、吏部,全力协同!所需钱粮,国库无限支应!”
“朕,要让这条运河,成为我大夏万世不朽之功业!”
楚渊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乐开了花。
哈哈!
败国大业,今日正式启航!
朕仿佛已经看到了国库被掏空,国运值一泻千里的美好未来了!
飞升下班,指日可待!
【检测到宿主推动实施“旷古绝今之败国工程”!】
【此举劳民伤财,穷奢极欲,动摇国本,堪称自掘坟墓之神之一手,乃SSS级昏君行径!】
【判定成功!】
【国运值-50000!】
【特别奖励:十万劳工(身强体健,吃苦耐劳,绝对服从)!】
楚渊一个激灵,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哈哈哈哈!”
“五万!整整五万点国运值!”
楚渊激动得满脸通红,在殿内来回踱步。
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稳定、高效败坏国运的法门了!
至于那个“十万劳工”的奖励……
楚渊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这系统,真是太贴心了!
正愁从哪调集那么多民夫呢。
这下好了,免费的劳动力,送上门了!
“嘿嘿。”
楚渊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他立刻提笔,又写了一道补充旨意。
“传令,大运河工程,徭役繁重,朕于心不忍。特颁此令,凡参与运河修建者,皆以工代赈!”
“工钱,按市价双倍发放!每日三餐,管饱!顿顿要有肉!”
“另外,将朕刚刚得到的这十万劳工,也一并补充进去,就对外宣称,是朕感召而来的义士!”
写完,楚渊满意地扔下笔。
完美!
花双倍的钱,养免费的人,这败家效率,直接翻倍!
朕真是个天才!
…………
楚渊的这两道旨意,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大夏朝野,尤其是富庶的江南,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南,郴州。
运河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座临河的茶楼里,早已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陛下要从京城,修一条大运河,直通南边的宋国!”
“我的乖乖!那得多少里地?怕不是有几千里吧?”
“疯了!真是疯了!这得征多少民夫,花多少钱啊?这不是跟前朝那个昏君一样,要亡国了吗?”
一时间,茶楼里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绸衫,看起来颇有见识的账房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了口。
“诸位,稍安勿躁。”
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脸上的忧色,轻笑道:“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们以为,这是要抓壮丁,服苦役?”
“错!”
账房先生伸出两根手指。
“《大夏时报》上写得清清楚楚,陛下有旨,此乃‘以工代赈’!”
“什么叫以工代赈?就是朝廷花钱,雇你们去干活!不但管饭,还发工钱!工钱还是市价的两倍!”
“说白了,这不是要你们的命,这是陛下变着法儿地给大家送钱,送饭碗啊!”
“轰!”
此言一出,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爆发出惊天的哗然!
“什么?干活还给钱?给双倍?!”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也就是说,咱们不但不用背井离乡,还能在家门口赚大钱?”
账房先生得意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理!而且你们想,这么大一条运河修起来,两岸得建多少码头?”
“开多少商铺?到时候,咱们江南的货物,就能通过运河,源源不断地运往宋国!这得是多大的生意?”
人群彻底沸腾了。
“陛下圣明啊!”
“这哪是亡国之举,这分明是万世基业啊!”
“不说了不说了,俺这就回家收拾东西,等朝廷的招工告示一贴,第一个去报名!”
角落里,一个原本在唉声叹气的绸缎商人,眼睛瞬间亮了。
他放下茶杯,扔下几枚铜钱,火急火燎地冲出了茶楼。
他要去联系自己所有的商业伙伴。
他们要去运河沿线,买地!建仓!开店!
夏吴关系恶化,让以旅游和贸易为生的他们损失惨重。
可现在,一条比那点小生意大上千倍万倍的金光大道,就铺在了他们面前!
风口!
这才是真正的风口!
茶楼里的议论还在继续,但话题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去吴国旅游?狗都不去!听说他们那的吴王,坏得流油,派刺客炸咱们的水坝,还想杀咱们的宰相!”
“就是!我听我三舅姥爷的二表侄说,那吴国刺客长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一口能吃一个小孩!”
“说起来,要不是吴国那帮天杀的玩意儿,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一个汉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了吗?那刺杀宰相的案子,现在传得神乎其神!”
“我听我二舅家的表哥说,当时柳首辅身边,天降神兵,刀枪不入!刺客的剑都砍卷刃了!”
“我听的版本是,刺客当场就被一道雷给劈死了!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太可怕了!还是跟着陛下干有前途!我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在运河规划路线上,买了两百亩地!准备修仓库,盖酒楼!”
“你才两百亩?我把传家的玉佩都当了,买了一千亩!等着吧,十年之后,我就是江南新首富!这都得感谢陛下啊!”
谣言越传越离谱,但百姓们对吴国的厌恶和仇恨,却是实实在在地与日俱增。
这种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对修建大运河的狂热支持。
在他们看来,大夏越强盛,就越能早日灭掉那个卑鄙无耻的吴国!
…………
户部衙门。
灯火通明。
首席宰相兼户部尚书赵程,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他的脸上,洋溢着红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发了”的暴发户气质。
自从跟了陛下,国库的银子,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以前是愁没钱花。
现在是愁钱太多了,花不完!
幸福的烦恼啊!
就在赵程美滋滋地盘算着运河修好后,每年能给国库带来多少税收时,一个身影,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煞气,闯了进来。
来人一身青色官袍,面容与定海侯展照有七分相似,但更显年轻,眉宇间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正是展照的亲侄子,新晋的户部主事,展扬。
一个以严谨、较真、眼里揉不得沙子而闻名的年轻人。
“砰!”
一本厚厚的,比城墙砖还厚的账本,被展扬狠狠地拍在了赵程的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赵程吓了一跳,不满地抬起头。
“小展啊,你这是做什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相爷!”
展扬双目赤红,指着那本账本,声音都在发颤,“您看看!您自己看看!”
“这是工部和咱们户部连夜核算出来的,【京霖大运河】的初步预算!”
“您知道这是多少吗?!”
展扬伸出三根手指,比在赵程眼前,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剧烈地抖动。
“三年!”
“如果我们真的按照陛下那个‘三倍工钱,顿顿吃肉’的标准来,最多三年!我们大夏国库,就要被彻底掏空!”
“这哪是修运河?!”
“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如此靡费!如此耗损!不出三年,不!”
“只需一年!我大夏国库,必将亏空!”
“届时,拿什么养兵?拿什么赈灾?国家将倾啊!”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同样忧心忡忡的脸。
他以为,这位以“抠门”闻名朝野,人称“赵扒皮”的相爷,会比他更激动,甚至会当场气得昏过去。
然而。
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脸。
赵程正悠哉悠哉地端着一个紫砂茶壶,慢条斯理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着茶。
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他放下茶壶,吹了吹杯口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
“嗯……今年的新茶,不错。”
赵程砸吧砸吧嘴,仿佛在品味什么人间美味。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看向几乎要气炸了的展扬。
他笑了。
赵程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满脸激愤的下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小展啊。”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
“你还年轻。”
“对咱们这个陛下的了解还不够深。”
“你看的是账本,而陛下……看的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