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弄菜园子,欢喜吃了中午饭都没有回京城。
而是下午又拉着两人干活干了一下午。
该撒种的撒种,该栽培的栽培,浇水施肥……后院菜园子焕然一新。
欢喜非常满意今天的劳动成果。
吃晚饭的时候都还在对着余钦滔滔不绝,叮嘱他怎么照看。
其实也不需要余钦太费心。
偶尔适度的观测,不是特殊的恶劣气候,等着菜长出来就可以吃了。
余钦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前所未有的认真上心。
他知道,这垄菜园在接下来直到过年的时间里都将是他的精神寄托。
也会是他和欢喜之间的桥梁和归宿。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窝在狗屋里正在睡觉的那只小奶狗。
这只狗也是。
人生,真是奇妙。
回想过去,在未遇见欢喜之前,余钦是怎么都预设不到自己的人生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且甘之如饴。
“欢喜,这个鸡好吃,这个菇也好吃。”
“那当然了,这鸡可是叶奶奶养的土鸡。”
欢喜与有荣焉,“在养殖方面这个领域,这村里叶奶奶称自己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的。”
她记得小时候,村里人都是找叶奶奶买菜种,请她孵小鸡,抓她家的小猪崽回去养的。
“现在村里的年猪都只有她能养,这是全村人都举双手支持的。”
冯封往嘴里炫饭的同时,还知道不停的给欢喜碗里添菜,“你多夹点,不然我会忍不住吃完的。”
欢喜无语的瞪他,“你就不能给余钦留点?”这还是人余钦辛辛苦苦炖的呢。
冯封心里哼哼,就不给余钦留。
他煮的了不起啊?
“菜还是党岁去隔壁叶奶奶家菜园里拿的呢,也是她洗的。”
一旁尽量让自己没存在感非常低调吃饭的党岁:……
幸好她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
她逃也似的躲去了厨房。
工具人跑了,冯封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吃的欢。
心里则是暗暗想着。
隔壁叶奶奶是养殖高手,余钦心思阴险,肯定会偷偷拜师学习。
他小叔小姨在这方面也是高手。
这次回京城后,他就找海哥正式学八大菜系、养鸡鸭和种菜。
他就不信,他会输给余钦。
反正,他算是明白了余钦的路子了。
余钦走的路不会出错,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也是服气的。
要是以后欢喜真不想待在京城了,而他也命大没死。
那他就也来这里。
余钦霸占了欢喜的家,要是小气巴拉的自私不让他也住。
他就在村里弄块地也建一栋房子,圈出前后院,后院种菜,前院种话,再圈块地养鸡鸭,到时候欢喜轮流住……嘿嘿,简直完美。
他真聪明!
想着想着,冯封都被脑子里的美好未来美到笑出声来了。
欢喜:“……”
她给余钦夹菜,催他赶紧吃,再不吃,冯封是真会包圆掉的。
余钦含笑接过欢喜给他夹的菜,知道她已经缓过来了。
他也就放心了。
有些事是不能去追究和深思的。
所以,这样就好。
他目光淡淡扫过一眼正埋头吃的欢快无比的冯封,心情其实还是有点复杂的。
隐隐约约,其实余钦心里是有些羡慕冯封的心性的。
他能有如今的思想觉悟,是他找遍所有的路,发现只有这条路才有一线生机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
他心理蜕变的过程,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冯封就完全不同。
这家伙这辈子唯一吃过的精神认知里的苦,可能就是一开始欢喜对他的不待见。
可他也确实命好。
皮肉上的伤和苦,对他来说,只要他没死,就都是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饭。
哪怕是小时候和他母亲的那场遭遇,对他来说估计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奠定了他对生死看透的基础,心里根本没有什么阴影。
真是各人有各命,各命各不同。
冯封来这人间一趟,确实命好。
人活一世,谁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恣意豁达?
古往今来,还真没几个。
哪怕是那些成就了自己道的圣人,也都在成道前尝遍人间冷暖,七情六欲。
可这疯子……他是真不亏。
……
暮色下,院子门口,余钦抱着小狗,目送欢喜的车子离开。
“小团子,以后就是我们两相处了。”
余钦抱着小团子回屋。
看着冷清下来的院子,笑了笑。
在欢喜身上,破不了自己贪嗔痴的人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第二天上午。
余钦在自己办公室里等来了贺知衡。
“坐。”
贺知衡目光随意地打量了一眼余钦办公室的环境。
他解开西装扣子,在沙发上坐下,淡淡说道,“不愧是经济重镇,你这镇长当的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县级市的市长差。”
余钦当仁不让的应了,因为是事实,“除了行政级别低了点,确实没有别的缺点。”
贺知衡坐靠在沙发上,腿叠放了起来,姿态十分随意,“你知道我想和你聊什么?”
余钦看着他,微笑开口,“反正不会是那笔投资款的落实。”
欢喜绝不会把这笔投资款交给贺知衡来处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贺知衡直视着余钦,“温言政没死。”
余钦将茶杯放下,没说话。
“你一点都不惊讶。”
余钦轻笑,“我为什么要惊讶?”
“我怀疑他是主动且配合被软禁的。”
余钦又不吱声了。
贺知衡都气笑了,“余钦,你有意思吗?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窝囊?
余钦笑了,“你不窝囊,你找我干什么?”
这次换贺知衡不吱声了。
欢喜发的那条朋友圈,他心里当然清楚不是对他们这些人喊话。
甚至他也知道他不来,比他来要有利的多。
可他还是来了。
他需要和余钦面对面的这样谈一次。
他要清楚余钦的态度。
可当余钦的态度摆在他面前,且不容更改后,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反正我话撂给你,我和冯封是不会动手的。”
“你现在能做冯封的主了?”
“我不需要做他的主,在这一点上,他才是我学习的榜样,你心里也清楚。”
贺知衡沉默了片刻,毅然道,“哪怕最终赢家是温言政你也可以接受?”
余钦身体也彻底靠进了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双手交叉环胸,冷笑了一声,
“那又如何呢?他今年都四十八了,再过十年,他都是老年人了。”
贺知衡闭上眼,再睁开时,冷冷的盯着他,“这是你的选择?”
余钦回以同样的冷漠,“是。”
贺知衡放下腿,还是不死心的问了最后一遍,“我们联手,没得谈?”
“没得谈。”
“好,我知道了。”
余钦依旧坐着,冷眼看着贺知衡起身离开。
不能做的他坚决不做。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结局如何?
生死有命。
不只是冯封,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