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柔情后是一室缱绻。
余钦将欢喜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欢喜闭着眼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静静过去。
欢喜睡了过去。
余钦看着欢喜,眼底尽是心疼和怜惜。
欢喜累了!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了。
可是她人在局中,早已经身不由己。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策。
余钦睁眼看着欢喜到天明。
他轻轻起身,欢喜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余钦就不动了,轻轻抚摸在她背上。
欢喜又睡了过去,直到彻底清醒睁开眼时,余钦还在温柔含笑看着她。
“要起床吗?”
欢喜朝他伸出手。
余钦将她抱起,去了浴室洗漱。
两人神清气爽的出来,发现党岁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两人刚吃好早饭,冯封就高高兴兴的来了。
欢喜:……
她本能的看向余钦。
余钦面色如常,轻声道,“我让他过来吃中饭,下午他陪你一起回京城。”
欢喜沉默。
“欢喜,你看这是什么?”
冯封提溜着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举到了欢喜面前。
欢喜看着他手里的狗,眼色微微有变化,“……哪来的?”
余钦敏锐的感觉到了欢喜细微的情绪变化。
记忆力惊人的他,立马就想起资料上,孙照养着一条有着狼狗血统的狗。
那条狗对孙照非常忠心,孙照死后,也跟着孙照去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暗自为冯封捏了把汗。
他就不信这家伙没看过关于孙照的详细资料,会不知道孙照那条狗,他怎么还敢……作死?
“我下高速后,路过一个集市,看到有人卖狗。我就挑了一只。欢喜,你看,你喜不喜欢?”
欢喜看着他手里的狗,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冯封嘿嘿笑,“欢喜,我们也去后山钓鱼吧。我钓鱼一定比余钦厉害。再大的鱼,我一个人也能搞上岸,绝对不需要三个成年男人合力。”
余钦:???
他还在旁边呢,他就旁若无人的当他面直接贬低他?
这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
欢喜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她现在最不想回想的就是鱼了,昨晚那一锅鱼,那么多人吃都还没吃够?
“你自己去钓。”
“可是我和想你……好吧,那我也不钓了,没意思。”
余钦:疯马彻底被欢喜降服了是吧?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欢喜抚摸着怀里的小狗,低垂着眼淡声道,“问余钦。”
冯封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向余钦。
余钦默了默,“要不你去把后院的菜园子整理出来?”反正这人使不完的力气,不给他找点事都说不过去。
冯封还没反应过来。
欢喜恹恹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连声道,“这个可以,现在种菜,过年的时候就有满菜园子的菜吃了。要是碰到个下雪天,随便搞点都能吃火锅了,走,我和你们一起去。”
冯封还没搞过菜园子,更别提种菜了?
可这会欢喜高兴的样子,他立马就跟着兴奋了,不会没关系,学就是了。
“那就去整理后院菜地,只是我不会……”
“我会。”欢喜道。
余钦满眼宠溺的看着欢喜终于有精神了,心里很是宽慰。
其实他也没想到欢喜和冯封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竟然会是这样的。
有点出乎他意外,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冯封异于常人的思维,对于欢喜来说,其实是起到了托底的作用。
后院占地面积差不多两百平方,归类的非常好,只是都荒了。
欢喜指挥着冯封翻地,她和余钦跟在后面清理杂草。
一边干活,一边把她小时候陪着外婆干活时的情形说给他们听。
不管是余钦还是冯封,两人都听到非常认真。
三人在地垄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党岁探头看了一眼,头立马缩了回去。
转过身面露难色的看着陶桉,“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这么好的气氛,增多一个人,特别是不合群的人,这气氛会被破坏的。
陶桉冷眼看着她,直接推开了她。
“欢喜,我也来帮你。”
他话音一落,和谐的气氛戛然而止。
正在刨地刨的起劲的冯封下意识的看向了欢喜。
他都烦死陶桉了。
主要是这家伙狗性子,嘴又贱,还特别喜欢挑事。
人嫌狗厌的。
党岁都忍不住叹气了,这家伙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欢喜皱眉看着不请自来的陶桉,正想起身去处理,却被余钦按住了。
余钦安抚的朝她一笑,轻声道,“我去吧。”
欢喜低下头继续除草。
余钦拍拍手上的泥,起身朝陶桉走了过去,眼色淡了下来,“你跟我来。”
陶桉眼里闪过浮现一丝阴鸷,但还是沉默的跟着余钦来到了堂屋。
余钦洗干净手过来,邀请陶桉喝茶。
陶桉整个人都散发着暗黑气息,眼底的不甘心和嫉妒都快要化为实质性的戾气了。
余钦见了,神色自若地突然开口说道,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时的情景。陶桉,那时的你或许是有伪装,但其实也不纯然是伪装。至少你的通透和冷静都是真的。什么时候你开始自乱阵脚的?你自己知道吗?”
陶桉愣住了。
“我猜,一定是你真的触碰到了欢喜开始吧,不然你不会性情大变。”
余钦眼神锐利的看着他,“你一开始抱着目的接近欢喜,我相信是源于在乎。毕竟她是你生命的全部,从小畸形的关注和被灌输的扭曲思想,让你沦落成了傀儡和机器。直到……你真的碰了欢喜,你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你不甘心,你开始疯狂的嫉恨,嫉恨拥有欢喜的所有人,也嫉恨自己错失良机,你知道自己本该有机会伴随欢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吗?”
陶桉冷笑,“你想说什么?劝解我?还是警告我?”
“不,我在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你这个想法其实本身也还是错的。”
陶桉面色冷沉了下来,看着余钦的眼神是凶狠露杀机的。
余钦丝毫不把他的变脸看在眼里,缓声继续说道,“你是你,孙照是孙照,你代替不了他。就像你把鸡丝粥做的比孙照做的还味美,可那又如何呢?你知道孙照赢在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真诚到虔诚的心,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陶桉无语,他指着后院方位,“我不信,我根本不信你就一点都不在意?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分掉欢喜的注意力,心里真的丝毫不在乎?”
余钦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无奈,“问题是你独占不了她,不是吗?”
“你们都死了……”
“我们都死了,你也独占不了。”
余钦直指问题核心,“就算我们都死了,还会有无数的冯封、余钦、贺知衡出现在欢喜的生命里。这一点你不是比我们更能清楚的认知到吗?怎么,在你前面的你要弄死,后面的你也要弄死,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杀的完吗?靠你自己你有这个本事吗?”
陶桉哑然,为了掩饰自己的破防,他端起了茶杯低头喝茶。
“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按照你自己一开始计划的那样等,耐心的等机会。就像你自己都说了,十年后,你的时代刚开始,而我们都老了。”
陶桉眼神沉寂的看着余钦,嘴角勾起一丝讥笑,“那你猜猜。”
“猜对了,你能离开?”
“你先猜。”
余钦执起茶壶给他添茶,才漫不经心的道,“我猜,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
“其一,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在嫉恨懊恼。其二,你非常崇敬信赖的背后智囊团给了你一个足够能让你自乱阵脚的讯息,或者也可以说结论。而这个结论你和你背后的人都不能接受,于是你开始疯狂的躁动,你背后的智囊团也想毁局重新洗牌。是吗?”
陶桉脸色终于变了,他轻轻的搁下了手里的茶杯。
“那你猜猜,是什么样的结论呢?”
“所以,我猜对了是吗?”
“后面的你不敢猜吗?”
余钦笑了,“陶桉,你无需对我使用激将法,你玩的这些心机和手段对付不了我,我猜,你应该先试过贺知衡,而他不为所动吧?至于冯封,你这招对他彻底无用。用不了武力,你奈何不了我们。”
陶桉看着余钦,放在茶桌上的手紧紧的捏紧。
如果不是他已经放下了茶杯。
这会,茶杯一定粉碎。
余钦淡定自若的再给他添茶,完全无视他捏紧的拳头。
不仅如此,甚至,他还能面不改色的火上浇油,“我猜了这么多,要不,你也猜猜看?”
“猜什么?”
“就猜,贺知衡为什么会在自己人都还没有入局的时候,自损八百也要让你无用功之力呢?用不了武力的你,用冯封的话来说,就是个小白脸,根本构不成威胁,只能是困兽之斗。”
“你……”
“你一直努力想让我们上擂台和你斗个你死我活,可你连贺知衡的衣角都没碰到,你就趴下了,你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陶桉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毒蛇似的盯着余钦,“你也不怕死?你知道的,天灾人祸什么的,是无法预料的。”
余钦气定神闲,“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我就在这里,你尽管试,生死有命,我如今非常信命。”
陶桉深沉的看了一眼余钦,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后,离开了。
余钦静静坐了会,缓缓呼出一口郁气。
陶桉其实不棘手,不过是个张牙舞爪被拔了牙的纸老虎。
真正想吃人的是贺知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