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绑架国丈

李治的幕僚查了三日,回来时脸都白了。

“王爷,苏家......苏家几乎没人了。”

幕僚捧著卷宗,声音发颤,

“苏皇后的母亲早逝,兄弟姊妹要么夭折,要么嫁去了江南,如今还在世的直系亲属,只有她父亲苏亶。”

“苏亶?”

李治摩挲著案上的玉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贞观年间的礼部侍郎,”

幕僚赶紧补充道,

“当年因被郑家拖累,被罢官后就回了武功县老家,据说在终南山下隱居了二十多年,从不与外界往来。”

李治的眼睛亮了:

“隱居?

越是这种看似与世无爭的人,越容易藏著秘密。

去,把他给我请』到长安来。”

“可是......”

幕僚犹豫道,

“苏亶毕竟是皇后的生父,陛下那边......”

“陛下?”

李治冷笑一声,

“陛下正忙著看李福的贤名』呢,哪有空管一个废官?

记住,要请』得隱秘,別让人看出是本王的意思。”

三日后,武功县的晨雾还没散,终南山下的茅屋就被踹开了。

苏亶正在院里扫地,竹扫帚还没落下,就被两个蒙面人死死按住。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绑架朝廷命官的亲属?”

老人挣扎著,粗布衣衫被扯得歪斜,露出脖颈上几道岁月刻下的沟壑。

“苏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蒙面人语气冰冷,將他塞进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轮碾过院角的菊,瓣被碾碎在泥里。

马车走了五日才到长安,苏亶被扔进一间潮湿的地牢。

铁链锁住了他的脚踝,锈跡蹭得皮肉生疼。

“谁派你们来的?”

苏亶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声音虽弱却不卑不亢,

“我儿婿是当今陛下,你们敢动我一根头髮,定要诛九族!”

牢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的是李治的首席幕僚。

他手里拿著一捲纸,嘴角掛著虚偽的笑容:

“苏大人何必嘴硬?

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说你女儿苏氏与李福合谋,意图篡改均田制,侵占百姓土地,王爷保证,立刻放你回终南山。”

苏亶看著纸上的字,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

我女儿贤良淑德,福儿更是仁厚君子,岂会做这种事?

你们......你们是晋王的人?”

幕僚脸色微变,隨即又笑了:

“苏大人聪明。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都这把年纪了,难道想死在这种地方?”

他挥了挥手,两个狱卒拿著鞭子走了进来。

皮鞭蘸了盐水,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苏亶被按在地上,鞭子一下下落在背上,很快就渗出血跡,染红了粗布衣衫。

“签不签?”

幕僚蹲在他面前,声音冰冷的问道。

苏亶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依旧坚定:

“我苏亶当年虽被罢官,却也知道忠孝』二字。

让我污衊女儿外孙,除非我死!”

“好,很好。”

幕僚站起身,

“那就让苏大人好好想想。”

地牢的门再次关上,只留下苏亶在黑暗中喘息。

他望著头顶那方小小的天窗,想起女儿出嫁那天,李世民亲手將凤冠戴在她头上,说“苏家有女,温婉贤淑,必能母仪天下”。

如今,却有人要用他的手,毁掉女儿的一生。

绝不。

老人咬著牙,哪怕疼得昏死过去,这个念头也像磐石般扎在心底。

听风楼的密报送到李承乾案上时,他正在临摹李世民的笔跡。

“天下为公”四个字刚写了一半,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晕开,像朵狰狞的。

“陛下,苏老先生被人掳到长安,现关押在晋王府的私牢里,已经受了刑。”

李一的声音带著愤怒,

“李治的人逼他污衊苏娘娘,老先生寧死不从。”

李承乾將笔狠狠摔在砚台上,墨汁溅了满桌:

“他敢!”

龙椅后的暗格“咔噠”一声打开,里面除了传位詔书,还有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刻著“隱杀”二字。

“持此令,调隱杀全员。”

李承乾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惜一切代价,把苏老先生救出来。

告诉隱杀统领,谁敢伤他一根头髮,提头来见!”

“是!”

李一接过令牌,转身就走。

李承乾走到窗前,望著晋王府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头张著血盆大口的野兽。

他一直容忍李治,是不想违背母亲的遗愿,可现在,这头野兽已经把爪子伸向了他的家人,再不出手,只会酿成更大的悲剧。

“李治,你逼我的。”

他低声自语。

当夜三更,晋王府的私牢外突然颳起一阵黑风。

巡逻的护卫刚想呵斥,就被一支淬了麻药的弩箭射中脖颈,软倒在地。

隱杀的人穿著夜行衣,像壁虎一样贴著墙根滑行。

领头的统领打了个手势,两人一组,有的负责解决守卫,有的则用特製的工具撬开牢门的锁。

地牢里,苏亶已经昏迷过去,背上的伤口渗著血,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统领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眼神一沉:

“快,带老先生走!”

就在他们將苏亶抬上担架时,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治带著亲兵冲了进来,手里的长剑在火把下泛著寒光:

“抓住他们!別让老东西跑了!”

隱杀统领眼神一凛,对属下说道:

“你们带老先生先走,我断后!”

他拔出腰间的短刀,迎向李治的亲兵。

刀光剑影在狭小的地牢里交织,血腥味混著霉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统领身手矫健,转眼就放倒了三个亲兵,可李治带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落了下风,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撤!”

统领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刀,转身撞开后墙的暗门,消失在夜色中。

李治看著空荡荡的地牢,气得一脚踹在石壁上:

“废物!

连个老头子都看不住!

给我追!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亲兵们领命而去,李治却站在原地,盯著地上的血跡,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要的不是苏亶的命,是苏亶的惨状。

只要这老头活著回到长乐宫,苏氏看到父亲被折磨成这样,一定会失去理智。

到时候,就算她是皇后,也会因“妒妇”之名被废。

长乐宫的药味比往日更浓了。

苏亶躺在临时搭起的软榻上,面色蜡黄,嘴唇乾裂,背上的伤口用最好的金疮药敷著,却依旧渗出点点血痕。

苏氏坐在榻边,手里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

她握著父亲冰冷的手,指尖颤抖:

“爹......女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苏亶缓缓睁开眼,看见女儿鬢边的白髮,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

“阿......阿芷......爹没事......別信那些人的话......”

他说话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著伤口,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坚持道:

“你......你和福儿......要好好的......別被......別被小人算计......”

苏氏泪如雨下,点著头说不出话。

她知道父亲说的小人是谁,那个披著温和外衣的晋王,那个她曾经也当作亲人的小叔子,竟然能对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下此毒手。

这时,李承乾走了进来,身后跟著太医。

他看著榻上奄奄一息的苏亶,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

“太医,一定要救活苏老先生。”

太医躬身道:

“臣尽力,但老先生年岁已高,又受了重刑,能不能挺过今晚......难料。”

苏氏猛地抬头,眼神里的悲痛瞬间被决绝取代。

她站起身,走到李承乾面前,屈膝行礼,动作却异常坚定:

“陛下,臣妾求您,为我爹,为苏家,主持公道。”

李承乾看著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阿芷,朕知道你恨,但......”

“但他是您的弟弟,是太宗的血脉,对吗?”

苏氏打断他,声音带著一丝悽厉,

“可我爹也是人!

是您的岳丈!

他一辈子教书育人,从未害过任何人,凭什么要被那样折磨?”

她走到软榻前,看著父亲微弱的呼吸,突然转过身,摘下头上的凤冠,狠狠摔在地上。

珍珠玛瑙滚落一地,象徵皇后身份的九凤朝阳纹,在烛光下裂成一道狰狞的缝。

“臣妾以苏家世代清白起誓,”

苏氏的声音响彻大殿,带著泣血的决绝,

“若我爹有三长两短,我苏氏定要亲手杀了李治,哪怕为此打入天牢,身首异处,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