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去病只觉得胸中热血在激盪,恨不得立刻就率领这支无敌之师,纵马狂奔,去为陛下开疆拓土,去建立不世之功!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喃喃自语,眼中燃烧著熊熊的战意,“如今,是胡虏未灭,我等又怎能安睡於帐中!”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卷著一路风尘,从远处疾驰而来,径直衝向中军大帐。
霍去病的心猛地一跳。
是陛下的命令吗?
终於要开战了吗?
他转身快步返回大帐,只见韩信已经接过了那份军报,迅速地瀏览了一遍。
帐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韩信的脸上。
然而,韩信只是平静地將那份军报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
“是后勤补给的例行通报。”
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霍去病的眼中闪过失望,但很快又被昂扬的斗志所取代。
就在此时。
白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空洞、死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沉淀著万古的杀意和尸山血海的倒影。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穿透了帐篷,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他薄薄的嘴唇微动,吐出了三个字,声音沙哑。
“时候,到了。”
话音落下,他缓缓站起身。
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帐。
韩信、王翦、霍去病,这些威名赫赫的绝世名將,在这一刻,都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们明白白起的意思。
不是指陛下的命令,而是指……
季节。
冬天来了。
草木枯黄,大地封冻,正是大军出征,千里奔袭的最好时节。
对於农夫来说,冬天是休养生息的季节。
但对於这头来自地狱的杀神而言,冬天,是杀戮的季节。
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恐惧,那些关於无头鬼的传说,在这支沉默而致命的大军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真正的恐怖,从来都不是鬼神。
而是悬在头顶,隨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冬日的寒风,刮过京郊连绵不绝的军营。
数万大军操练的呼喝声匯成撼天动地的洪流,肃杀之气冲霄而起,將天边的云层都搅得粉碎。
点將台上,十大將军一字排开,身披铁甲,神情冷峻。
霍去病双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远处正在演练衝锋的骑兵阵列。
那奔腾的铁流,那捲起的烟尘,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他渴望战爭。
韩信则负手而立,眼神平静无波,却能穿透虚空,將整个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
他在脑海中推演著无数种可能,计算著兵力的损耗,谋划著名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辉煌的胜利。
王翦、卫青、李靖等人,或沉稳如山,或渊渟岳峙,各自散发著独属於百战名將的威严。
唯有白起,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周围三尺之內,空无一人,连风似乎都绕著他走。
他没有看那些训练的兵士,他的目光,凝固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那里,似乎有无数正在哀嚎的亡魂。
整个军营,都笼罩在这十人带来的无形压力之下。
兵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嘶吼著,將手中的兵刃一次次刺出,每一次都用尽全力,敌人就在眼前。
就在这股压抑到极致的铁血氛围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显得格外突兀。
一名骑士单人独骑,背插令旗,正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冲向中军大本营。
霍去病眉头一挑,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的弧度。
来了!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装束时,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来者並非军中传令兵,而是身著禁军统领服饰的陈玄礼。
陈玄礼翻身下马,动作乾脆利落,但脸色却异常凝重,甚至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
他快步登上点將台,无视了眾將投来的审视目光,径直走到韩信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高高捧起。
“奉陛下圣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迴荡在点將台上,“宣十位將军,即刻入宫覲见!”
一瞬间,点將台上落针可闻。
所有操练的呼喝声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了。
入宫?
现在?
而且是禁军统领亲自传旨?
霍去病脸上的不爽几乎要溢出来:“陛下有何军令,直说便是,何必让我们全都回去?这儿的几十万弟兄,难道就这么干等著?”
陈玄礼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去看霍去病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只是低著头,用更低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陛下有令,十位將军,即刻入宫。”
韩信的目光在陈玄礼那微微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平静地开口:“知道了。”
他转向眾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陛下有召,回宫。”
说罢,他第一个转身走下点將台。
其余诸將,包括一脸不情愿的霍去病,都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就连白起,也迈开了脚步,他走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十大將军翻身上马,沉默地跟在陈玄礼身后,朝著长安城疾驰而去。
他们身后,几十万大军静立在寒风中,无声地目送著他们的统帅离去。
太极殿的偏殿,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所有的陈设都被搬空,殿內空旷得嚇人,只有冰冷的地砖和高大的樑柱。
数百支手臂粗的牛油巨烛被点燃,將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却丝毫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寒。
李璘就站在这片空旷的中心,身穿一袭黑色龙袍,负手而立,他的影子被烛光拉得很长。
当韩信等人身著冰冷甲冑,踏入殿门的那一刻,甲叶碰撞的鏗鏘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臣等,参见陛下!”
十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平身。”
李璘的声音很冷,不带情绪。
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他身后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被隨意丟弃在冰冷地砖上的,无头尸体。
“传闻,长安城內,出现无头武將宇文成都,你们隨我去看一看端倪。”
十大武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