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强扭的瓜,有毒

这道声音,清亮而又隐含雷霆怒意。

令人心头震动。

姜年精神一震。

好家伙。

原主的娘来了。

那个身负五品高阶娲皇血,在圣府担任大祭祀一职的女人。

圣府是一个专为拥有娲皇血脉的人设立的组织。

在乾元大陆,有元圣府,和设立在各个国家的分府。

大夏皇朝的圣府,算是总府之下,数一数二的存在。

每个圣府都设有圣女,以及七大祭祀,下面则是各种为娲皇血脉拥有者服务的各级办事人员。

圣府地位超然。

七大祭祀至少都得是五品以上娲皇血脉者,才能有资格担任。

原主的娘,伊澜音,大夏分府的大祭司。

据说,她曾拥有六品娲皇圣血,是当时大夏皇朝血脉级别最高的女子,一出生便被定为下一任圣女继任者。

但她和东伯侯姜阚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坚决不肯为了圣女之位保持处子之身,多次以死相逼,因此也只能作罢。

饶是如此,她在年仅十七岁的时候,便以自身强大的实力,位列圣府祭祀之职,更是在此后多年里,凭能力一步步登上大祭司的位置。

可,如今,她的圣血血脉,竟然降到了五品宝血。

个中缘由,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剥夺了圣血,被人讥讽议论许久。无论朝廷还是民间,甚至其他祭祀,也有觉得她血脉降级后,不配再继续担任大祭司的想法。

可只有东伯侯府的人才知道,伊澜音的圣血受损,是为了大小姐。

当初大小姐为了嫁给西伯侯世子,以死相逼,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伊澜音损耗了自己的圣血才把她救回来。

婚礼上出现意外,姬文远胳膊受伤出血不止几乎没命,也是姜年逼着伊澜音用自己的娲皇血救他。

连续遭受两次重创,让伊澜音血脉受损,竟然跌落了品阶。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都是血脉者本人九死一生之际,为了保命才会做出的选择。

伊澜音这种级别的强者,甘愿为了女儿做出这样的牺牲,在乾元大陆恐怕还是头一遭。

若是被外人知道,姜年必定会遭受所有人唾弃谩骂。

因此东伯侯府死死守着这个秘密,不论外面如何嘲笑讥讽大祭司德不配位,也绝不透露出去半分。

姜年调取到原主这部分记忆后,大为愤怒。

恋爱脑害死自己也就算了。

竟然还连累自己的亲妈不得安宁。

她忽然有点后悔让柳五娘请伊澜音过来。

如果她有这么个恋爱脑白痴女儿,一定恨不得断绝关系。

伊澜音恐怕不会给她好脸色。

万一揍她怎么办?

哎。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受着。

一来,她根本打不过伊澜音。

再者,谁叫她现在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

随着伊澜音的脚步逼近,一股强大气压也扑面而来。

姜年忍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高挑女子疾步而来。

她身穿绛色长袍,头顶鹿角银环,眉眼英气。

充满了力量和威严感。

令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品宝血?

果然强悍。

有这样的娘,难怪当初东伯侯府能逼得西伯侯府低头,同意了姬文远和姜年的婚事。

这强扭的瓜,东伯侯府大小姐也算是品尝到了。

不仅一丝甜味也没有,还把自己给活活毒死了。

伊澜音一进来,目光便首先投向姜年,见她容颜清瘦,穿着半旧衣裙,仿佛整个人在衣服里晃,不由得心中一痛。

她握紧拳头,强忍着奔上前抱住女儿的冲动。

每次她看到女儿吃苦,想教训姬文远和窦摇摇的时候,女儿都大发雷霆,对她以死相逼,说她已经嫁到西伯侯府,以后便是西伯侯府的人,娘家没有资格再管教她。

如果她再敢插手她和姬文远的事情,就要与西伯侯府断绝关系。

甚至为此,她还伤了自己,把手腕割的鲜血淋漓。

她不敢再管。

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

她想女儿想的睡不着,吃不下。

先前接到柳五娘带来的口信,伊澜音又惊又喜,立即丢下正在召开的圣府会议,在其余祭祀们的不满眼神中赶过来。

看到女儿的一刹那,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捧在掌心呵护着长大的可爱小珍珠,怎么变成了这般憔悴模样?

即便怒意冲到头顶,即便她心中杀意汹涌。

但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怕。

她怕看到女儿仇视厌恶的目光,怕她嫌自己多管闲事,更怕,她伤害自己。

这时姬文远开口:“伊大祭司!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先前你答应过你女儿,以后不再踏足西伯侯府的。怎么,堂堂大祭司,也会食言吗?”

伊澜音盯着他。

她恨不得一指头捏死这王八蛋。

但……

她转向女儿。

哪怕她说句重话,年年都会生气。

万一姬文远死了,年年甚至会为他殉情。

“不过,大祭司来的正好!”姬文远想到受伤的表妹,不由怒火中烧,“你女儿害得摇摇早产,身子虚弱。她的血也害得摇摇不停吐血。”

伊澜音如遭雷击,不敢置信:“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年年的血,给窦摇摇喝?”

“是她的错,她自然要负责。何况也是她自愿的!”姬文远理直气壮的说,“姜年的二品娲皇血过于低阶,若是大祭司肯拿出一些血来给摇摇,摇摇必定会立即恢复!”

姜年:“……你脑子被驴踢过?”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你娘放血!”姬文远瞪了眼姜年,“只是可惜了,你娘的六品圣血,竟然降到了五品……不过,也比你的血强得多!”

伊澜音看着女儿:“年年,我——”

“娘。”姜年靠近她,抓住她衣袖。

伊澜音闭了闭眼。

罢了。

为了这个女儿,哪怕要她的命又如何。

只是区区一点血。

给就给了吧。

她挽起衣袖,取出短刀。

“干嘛呢,娘?”姜年把她袖子拉下去,“凭您的能耐,宰个凡血,还需要撸袖子?”

“什……么?”伊澜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