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无声。
裴惊絮瞬间警惕起来。
她往前快走两步,与身后之人拉开距离,随即转身,朝着来人看去!
只见红药瞪大了眼睛,站在裴惊絮身后,紧张又慌乱地站着。
“红药!?”裴惊絮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
可却被她赶忙制止,红药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裴惊絮的手腕:“姑娘,快走!”
裴惊絮闻言,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走?去哪儿?你今日去了哪儿,为何没跟小风一起回来?”
红药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抓着裴惊絮的手收得很紧,还在颤抖着:“姑娘,奴婢今日去给少爷送午膳,看到少爷他……他与白疏桐有书信往来!”
裴惊絮闻言,微微拧眉,看向红药的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
她张张嘴,半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红、红药,别说笑了。”
“是真的姑娘!”红药慌乱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封被折皱的书信,拿给裴惊絮看,“这是奴婢趁着少爷不注意,从他房中找到的!”
“少爷他在私塾之中,与白疏桐似乎常有书信往来!”
裴惊絮迟钝地动了动眼珠,打开书信,看到了那封信中的内容。
【裴氏安分,无回京意图,可杀。】
夜风吹起裴惊絮单薄的衣袍,她跑出来找红药,甚至没来得及穿件厚衣裳。
字迹是裴怀风的,裴惊絮不会认错。
缓缓抬眸,裴惊絮眼中尽是茫然与愣怔。
“姑娘,奴婢今晚没回宅院,就是想让您出了宅子,这才好摆脱少爷,离开庐州!”
红药推搡着裴惊絮,往城门的方向走着:“姑娘,快走!我们快走!”
裴惊絮张张嘴,看着红药,又看着那封笔迹熟悉的信纸,她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像是吞了几块冷硬的石头,半个声调都发不出来。
不、不会的……
不可能的……
小风是她的亲弟弟,小风不会背叛她的。
小风说过,不会背叛她的。
像是吞下无数银针,绞得心口生疼。
裴惊絮手中攥着那封信纸,指甲嵌入手心,洇出血迹,她浑然不觉。
红药眼尾泛红:“姑娘!别犹豫了,如今未过宵禁,还能出城门,若届时城门关闭,就当真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红药拉着裴惊絮跑到城楼之下。
庐州有宵禁,但如今时间还早,出入城门的百姓应该不在少数才对,但今日的庐州城,却安静得诡异。
红药拉着裴惊絮,才迈步跑出京城,就听远处传来急促又众多的脚步声!
裴惊絮拧眉回头看去,就见十几个身着夜行服的刺客手持长剑,在看到裴惊絮的一瞬间,朝她刺去!
“快走!”
裴惊絮回过神来,反手抓住红药,再不犹豫地跑出城门!
“主子有令,杀了裴氏!”
身后传来刺客冰冷刺骨的沉声,裴惊絮不敢回头,也不敢松开红药,朝着夜色跑去!
到底是两个女子,即便跑得再快,也跑不过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
裴惊絮不欲拖累红药,看准时机,将红药推入一旁的草堆,自己则改换了方向,引开了那群刺客!
身后的十几个刺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七八个刺客几个闪身,出现在了裴惊絮面前的位置!
回身欲走,剩余的刺客便堵住了她的退路,手持长剑,将她团团围住。
退无可退。
裴惊絮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佯装镇定地看向为首的刺客。
“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刺客并不说话,持剑上前,冷光闪过裴惊絮的眉眼,映出她眼底深藏的惊慌失措。
裴惊絮抿唇,继续尝试谈判:“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不管对方出价多少,我出双倍,甚至五倍,十倍。”
为首的刺客掩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杀意的眼睛,但不知为何,裴惊絮却总觉得那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黑衣人声音压低,语气肃杀:“裴惊絮,去死吧!”
说着,那刺客举起长剑,朝她刺去!
“嗤——”
那一剑高高举起,并未落下。
裴惊絮听到了有什么利器,刺穿皮肉,穿过骨血的声音。
哪怕是紧闭双眼,裴惊絮也感受到,有什么温热黏腻的东西,溅在了她白皙的脸上。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动了动眼珠,攥着那柄长剑,直直地倒在了裴惊絮面前!
其余的刺客终于反应过来,可还不等他们作出反应,几支箭矢再次袭来,精准地射中几人眉心,当场毙命!
终于,剩下的几个刺客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裴惊絮,低声道:“不好,快撤!”
一瞬间,一群刺客朝着远处跑去!
似有马蹄踏地的声音,浩浩荡荡,震天撼地。
那群刺客朝着城门相反的方向快步跑去,以为逃出那些弓箭的范围,便能幸免于难!
可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丞相有令,三皇子残党,格杀勿论!”
声音熟悉。
裴惊絮心中升起什么预感。
她循声朝着远处看去,就见江晦一袭甲胄,脚下战马,带着军队朝着那群刺客飞驰而来!
福至心灵一般。
裴惊絮僵硬又缓慢地回头,朝着城门方向,朝着刚刚弓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
有谁一袭黑金长袍,衣袂猎猎,朝她走来。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心口蔓延,那种恐惧伴随着劫后余生,更让人感到惶恐不安。
剩下的几个刺客眼见着腹背受敌,终于有人高声道:“先劫持裴氏!他们定是来保护裴氏的!”
此言一出,七八个刺客身形一闪,后退着再次朝着裴惊絮进攻而来!
而裴惊絮身后,只有一个男人。
他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宽袍大袖不碍他半分动作,长剑轻易划破几个刺客的喉头,带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男人神情淡漠,眸若寒潭,即便那几人纷纷倒在他的脚下,也不见他有半分情绪变化。
如那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最冰冷的一抔霜雪,血水溅在他的衣袍与脸上,墨瞳不动,手中长剑如他化身,招招致命。
直到最后一个刺客,倒在了他的脚下。
男人稍扬下巴,双手握住剑柄,直直地刺入那人的胸口之中。
那刺客甚至没能哀嚎一声,死得悄无声息。
万籁俱寂。
月光映照在男人周身,泛着几分朦胧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