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年8

这时,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裤腿:“姐夫,冰淇淋!姐姐说了可以吃一点点。”

“我好想吃,你快一点拿一个给我嘛!”

周京砚捏了捏她头上的小丸子, 正色道:“那就说好了,只能吃一点点,要是吃多了,就罚你三天不能再吃冰淇淋。”

说罢,转身去开冰箱门。

沈佳期看着他对孩子很有耐心的样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幻想以后他带孩子的模样。

如果是个男孩,多半会被严厉对待。

要是是个女孩,多半会宠上天。

但有一天,肯定是有耐心的,他一定会把孩子教得很好,是最合格的爸爸。

她虽然以前是小学教师,可是,他们的家,好像她才是最没有耐心的那个。

吃完饭,李国宁和陈叔他们正好回来了。

周京砚安排了一个保姆车,陪着父女俩一起去看旁边的那个疗养院。

环境倒是不错。

虽然小了一些,但位置好,交通便利,又靠背着华大,无端的就让人觉得宁静。

李国宁给自己订的是带了一厨一卫的一室一厅。

不大,但很整洁。

配套设施也很完善。

门正对着的,就是华大的图书馆。

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被大树掩了半边的楼房一角,不时有捧着书的学生在那里走动。

看得出,李国宁很满意。

好像是怕沈佳期不答应,说了很多这里不错一类的话。

看到一半的时候,李国宁的战友也过来了。

那也是一位腿不能移动的退役军人,看到李国宁,两人都很激动。

那人一口一个队长的叫着,谈的话题全是部队生活和一起出任务的事。

沈佳期当然不愿意父亲住在这里。

可是眼下的情况, 她只能暂时答应。

看她有些失落, 周京砚把她拉到外面,轻声道:“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可能更适应这里。”

她抬起望着他,眼里是掩不住的难过,“可是,你知道的,我放心不下……”

周京砚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平时我们上班不能陪着他,就算有陈叔陪着,可他还是会孤单。”

“可这里不一样,这里有他的战友,他们有共同的记忆和经历,这不一样。”

沈佳期沉默。

虽然不开心,有一万个不舍,但父亲主意已定,她只能同意。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看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领着几个工作人员匆匆往这边走。

看到周京砚,立马停下脚步,语气有些惶恐,“周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院长张世奇,刚才接到电话,知道您的家人在我们院入住……”

“不知道您要过来,没有做准备,实在抱歉……”

周京砚点点头,非常客气的开口,“张院长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陪家人过来看看,不是过来检查工作的。”

院长忙道:“您家人订的这个房间在我们这里面只是中等的条件,我马上为您办理最好的房间和看护。”

周京砚道:“房间的话我们很满意,麻烦你把看护换成最好的就可以了。”

院长忙道:“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去办。”

周京砚看了看沈佳期,又道:“李国宁先生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麻烦院长多多费心。”

这话说的很客套,但院长是在权利场上混了多年的人精,岂会不明白他说这话的份量。

马上道:“这是肯定的,周先生肯选我们的疗养院,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一定把工作做好。”

周京砚点点头,“那以后给你添麻烦了。”

院长走后,沈佳期道:“今天你放假,也没有助理跟着,他怎么知道你来这里了?”

周京砚把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温柔的看着她,“我让张华打的电话。”

“京市不比别的地方,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太多,让院方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好事,至少他们不敢对你爸爸的事掉以轻心。”

一件小事,他也考虑得如此周到。

可见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

沈佳期感觉鼻子酸酸的,拉着他的手,轻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什么事都考虑得十全十美,我会有负担的。”

周京砚怜爱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准有负担,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了,这只是我能力范围之内微不可见的小事。”

沈佳期踮脚,迅速的亲了亲他的下巴,“谢谢。”

此时,京郊一处公墓。

皑皑白雪掩不去青松的青翠。

入眼皆是肃穆的石碑。

青山埋忠骨,山河念英魂。

风拂过,落了树下的人一身的雪。

沈山湖站在一处墓碑前,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菊。

她穿了一身白衣,齐耳的发间也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菊。

四十出头的年纪,不过是中年,但看似风轻云淡的眼底,已经暮霭沉沉。

她其实生得很美,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清冷美人,京医大的高岭之花,身边追求者无数。

可她性子散漫,天生爱自由。

原本极有希望成为脑科专家的她,未毕业便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成了一名护士,有需要的时候,也是团队的医生。

这在所有人看来,是一件叛经离道的事。

可是,她从未后悔过。

战火中,她遇到了自己的爱人和此生的伴侣。

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相识,在京市的大街小巷相爱。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他们也将有一个普通的小家庭,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过完普通又不平凡的一生。

可她没想到,她比他还要叛逆。

他来自高门世家,家境好得让她以为那他是编的故事。

他抛弃了家人为他安排的一世安康,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悲剧,从他们的恋情被他家人知道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引子。

他们,大约就是那种有缘无分的人。

可她不后悔。

她年轻过,热烈 过,轰轰烈烈的爱过,这一辈子,其实够了。

雪风吹过,将她的白衣大衣吹得烈烈作响 。

像是有力的手在拥抱她。

她伸手抚去了墓碑上的雪,轻轻的滑过那熟悉的名字。

“你那么爱热闹,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