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淮阴郭氏府邸。
郭博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底下,十几个京城顶级世家的家主,一个个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郭兄,这……这艺考,就这么定了?”
一名王姓家主,满脸不甘。
“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是上书,又是造势,结果……就换来个这?”
“让一群戏子、厨子、泥瓦匠跟咱们的子弟同朝为官?”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席间,怨声载道。
他们本想借着“加开恩科”的东风,往朝堂里塞人。
结果,楚渊压根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给你来了个釜底抽薪!
不考经义,不考策论!
考唱跳!
这让他们准备了多年的那些所谓“青年才俊”,怎么办?
难道让他们去跟街头卖艺的耍猴人同台竞技吗?!
郭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淡淡地说道:“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
“再者说,户部那个赵扒皮,已经把这艺考,当成他自己的钱袋子了。”
“谁要是敢挡他财路,他能跟你拼命!”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
是啊。
木已成舟。
反对?
怎么反对?
跟全天下那些,盼着靠一技之长改变命运的底层百姓作对?
还是跟那个,为了钱连亲爹都能卖的户部尚书硬刚?
他们,没这个胆子。
“唉!”
王姓家主,长叹一声。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郭博,却是微微一笑。
他放下了茶杯。
“诸位,也不必如此悲观。”
“这艺考,虽非我等所愿,但,也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它给了咱们的子弟,另一条路。”
“至于,那些泥腿子……”
郭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算考上了,又能如何?”
“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终究是,难成大器。”
…………
养心殿。
楚渊,正为自己这招“无心插柳”而沾沾自喜。
嘿嘿。
这帮世家,就是欠收拾!
想让朕加开恩科?
门儿都没有!
朕直接来一手艺考!
傻眼了吧?
不过,这些世家也很快就会发现,相较于四年一次的科考,这一年一次的艺考,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有总比没有强。
楚渊觉得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心理学小天才!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
工部那边,已经将设计好的纸币样本,送了过来。
楚渊拿起来看了看。
嗯,不错。
纸张用的是,工科院最新研发的棉麻混合纸,坚韧耐磨。
上面的图案,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龙凤呈祥的底纹,长城运河的风景,还有他自己的头像……
最骚的是,工部那帮人,还在上面加了无数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缩防伪标记!
楚渊,很满意。
“就这个了。”
“传朕旨意,让工部,日夜赶工!”
“先印他娘的一个亿!”
“先在京城,试点推行!”
“是!”
…………
短短几天。
大夏要发行一种名为“纸币”的新钱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四方。
吴国。
皇宫。
吴帝孙泉,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纸币?
用纸当钱?
那个夏国皇帝,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总感觉,这里面有诈。
“来人!速传周瑾入宫!”
很快。
一身素衣,神情沉稳的周瑾,便走进了大殿。
“陛下。”
“周爱卿,你来看看这个。”
孙泉将密报,递了过去。
周瑾接过,一目十行。
很快,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陛下,此事,恐怕不简单。”
周瑾沉声说道:“那夏帝楚渊,看似荒唐,实则,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这纸币,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臣,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番。”
“好!”孙泉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
数日后。
周瑾,再次入宫。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甚至,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惧!
“陛下!”
他一进门,便直接跪了下去!
“出大事了!”
孙泉心中一凛,连忙将他扶起。
“周爱卿,到底怎么了?”
周瑾,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那……那纸币,不是阴谋!”
“它,是阳谋!”
“是一柄,足以将我吴国,乃至天下财富,都吸干榨尽的,经济屠刀啊!”
周瑾将自己这几日,不眠不休研究出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向孙泉做了汇报。
从强制兑换,到控制汇率。
从割外国商人的韭菜,再到掠夺别国的财富。
他越说,孙泉的脸色,就越白。
听到最后。
孙泉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周瑾!”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周瑾,叹了口气。
“回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
“其一,我们也发行纸币,与他抗衡。”
“但这需要,极其高超的防伪技术,和强大的国家信用做背书。”
“以我吴国目前的国力,恐怕……很难。”
孙泉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其二。”
周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便是,壮士断腕!”
“立刻下令,全面断绝,与夏国的一切,商业往来!”
“不让他们的纸币,流入我吴国一分一毫!”
“什么?!”
孙泉,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断绝贸易?!
开什么玩笑!
如今,吴国沿海的那些港口,每年,能从与大夏的贸易中,赚取多少利润?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要是断了……
那吴国的国库,怕是立刻就要,见底了!
周瑾,看着他,摇了摇头。
“陛下您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了吗?”
“我们派人,去试探夏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试探他们水师的虚实啊!”
孙泉一愣。
是啊。
他都快忘了。
他最初,只是想看看,夏国的水师,到底还剩下几分战力。
不知不觉中,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们的水师……”
孙泉,艰难地开口,“比之我吴国,如何?”
周瑾,沉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答案。
“陛下。”
“我吴国水师,虽曾是海上霸主。”
“但,承平百年,早已是,船旧兵疲。”
“而那夏国水师……”
周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东征樱花岛,北击高句丽,连战连捷,士气正盛!”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工科院!”
“他们的战船,火炮,每时每刻,都在更新换代!”
“此消彼长之下……”
“臣,不敢妄言。”
“但臣以为,我吴国水师的胜算,不足三成。”
“放屁!”
孙泉,勃然大怒!
“周瑾!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夏国如今,三线作战,北有北狄,西有大魏,东有高句丽!”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疲于奔命!”
“我吴国以逸待劳,焉知不可一战?!”
“陛下!”
周瑾,提高了音量!
“夏国,是三线陆战!”
“他的水师,一直,按兵不动!闲得发慌!”
“他们,甚至巴不得,我们主动挑衅,好让他们,有仗可打啊!”
轰!
周瑾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孙泉的身上。
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
夏国,是在打仗。
可打的,都是陆战。
他那支,刚刚灭了两国的无敌舰队,可是一直,在东海港口,闲着呢!
一旦开战……
孙泉,瘫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仿佛已经看到,吴国引以为傲的舰队,在夏国那钢铁巨兽的炮火下,化为齑粉的场景。
“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中,充满了悔恨。
“去年……去年,我等若是,听了魏国的建议,与他们联手……”
“或许,今日,便不会如此,被动了。”
周瑾,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
他上前一步,劝慰道:“陛下,也不必如此悲观。”
“就算,要与夏国水师一战,也并非,毫无胜算。”
“夏军,劳师远征,后勤补给,必是其,最大软肋!”
“而我吴国,以逸待劳,占据地利!”
“况且,我吴国将士,也非贪生怕死之辈,尚未,真正与夏军交手,胜负,犹未可知也!”
孙泉听完,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但,依旧是,愁眉不展。
他揉着发痛的额角,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打,还是不打?
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