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不是高跟鞋踩地的脆响，而是青轴机械键盘极速回弹的躁动。
康复室内，凌霜妍窝在那把价值六位数的人体工学椅里。
她左手几乎未动，仅凭刚拆线的右手，就在键盘上敲出了一片残影。
屏幕上，绿色的代码流如瀑布般疯狂倾泻，速度快到视网膜只能捕捉到残光。
“回车。”
随着一声沙哑的低喃，她的食指重重叩击。
“滴——”
慕容集团总部大楼，原本红成一片的安全防御系统指示灯，瞬间转为令人安心的莹绿。防火墙迭代完成，漏洞修补归零。
那个让全球黑客闻风丧胆的“幽灵”，满血复活。
凌霜妍停下动作，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缓缓转身，那双平日里死寂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倚在门边的公玉谨年。
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像只刚叼回猎物，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狼狗。
公玉谨年失笑，走上前，熟练地将大手覆在她掌心，十指相扣，温热传递。
“恭喜复活，我的暗刃。”
凌霜妍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她迅速把脸埋进宽大的卫衣领口，像只囤到了过冬松果的松鼠，极小声地嘟囔：
“指令……接收完毕。”
“咳。”
一声刻意到极点、还带着浓重消毒水味儿的咳嗽声，硬生生切断了这边的粉红泡泡。
门口，华青黛单手托着一份厚如板砖的文件夹，姿态慵懒。
今天的她，没穿那件半永久白大褂，也没穿那件让人喷鼻血的真丝睡袍。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墨绿色的改良旗袍。
立领扣得一丝不苟，禁欲感拉满。但视线稍微下移——
那高得离谱的开叉处，一条雪腻的长腿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脚踩细带高跟，圆润粉白的脚趾每动一下，都像是在人的神经线上弹琴。
这就很要命。
“虽然打扰二位‘数据交换’很抱歉，”
华青黛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冷得像是在读尸检报告，
“但作为家庭医生，我有必要提醒：过度兴奋会导致伤口结缔组织充血，不利于恢复。”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啪”地一声，将那份“板砖”拍在公玉谨年面前。
气势之足，不像送文件，像是在下战书。
“这是什么？”公玉谨年挑眉，随手翻开。
第一页，黑体加粗的标题差点闪瞎他的眼
《关于特异性个体基因优选与后代培育的可行性分析报告（绝密版）》。
公玉谨年：“……”
这名字，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他硬着头皮往下翻，越看表情越精彩。这哪是分析报告，这分明是一份令人窒息的“造人说明书”！
目录极其炸裂：
【第三章：受孕最佳体位与地心引力的力学分析】
【第四章：母体情绪对胚胎智商的影响——论多巴胺的持续供给】
【第五章：排卵期的高频次深度交互计划表（附：体力分配方案）】
每一条数据后面，都精准标注着他和华青黛的名字。
甚至连他的作息时间、蛋白质摄入量、体能恢复周期都列得清清楚楚。
公玉谨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着第十二页的一张手绘图，嘴角疯狂抽搐：
“华医生，这就是你说的‘为了科学’？这个‘每晚睡前需进行不少于30分钟的深度费洛蒙交换’……翻译成人话，是不是叫同床共寝？”
华青黛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但她是谁？她是能面不改色切开大脑皮层的神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维持着学术泰斗的架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叫信息素同频。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和最新的表观遗传学，父母双方在备孕期的亲密度，直接决定了后代的免疫系统强度。”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虽然眼神一直在飘忽：
“我这也是为了……人类医学的进步。你的基因太珍贵了，浪费是可耻的。”
“哦——为了全人类。”
公玉谨年拖长了尾音，合上文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华医生这觉悟，我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奖？”
被他这么盯着，华青黛那种女王般的气场瞬间崩塌。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旗袍的开叉边缘，指节泛白，像个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
“不行就算了……”
她咬着下唇，伸手想去抢回文件，
“当我没说。”
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了。
不是按住文件，而是直接落在了她的头顶。
轻轻揉了揉。
华青黛浑身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那种熟悉的、带着体温的触感，顺着头皮传导进大脑皮层，瞬间炸开了一朵名为“沦陷”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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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不行。”
公玉谨年语气无奈，手指顺着她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滑下来，拨弄了一下那根白玉簪子，
“只要你不怕被曦芸扔进焚化炉。”
华青黛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她没躲。
反而像是某种被驯服的大型猫科动物，本能地歪过头，在那只大掌心里蹭了蹭。
脸颊贴着他的掌纹，那种粗糙的触感让她舒服得想眯起眼。
这一刻，什么医学权威，什么华家传人，统统见鬼去吧。
她只是个想被他摸头的女人而已。
就在这满屋子粉红泡泡快要实体化的时候——
“砰！”
康复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道粉色的旋风卷了进来，伴随着极其夸张的喊声：
“姐夫姐夫姐夫！救命啊！十万火急！”
公玉谨年还没来得及把手从华青黛头上收回来，就感觉怀里一沉。
慕容晚儿像个人形挂件一样，直接飞扑挂在了他身上。
两条穿着白丝的大长腿熟练地盘上他的腰，整个人嵌在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口一顿乱拱，像是在寻找最佳巢穴。
“唔……好香！”
晚儿吸了吸鼻子，随即警惕地抬头，看向旁边的华青黛，
“怎么又是这股消毒水味！华姐姐你是不是又趁我不注意偷吃？！”
华青黛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迅速恢复高冷人设，只是耳尖的那抹红还没褪去：
“这是乙醇挥发的气味，二小姐。另外，建议你去查查鼻炎，幻嗅是神经系统病变的征兆。”
公玉谨年习惯性地托住晚儿挺翘的臀部，防止她掉下去，顺手在她软肉上掐了一把：
“好好说话，下来。多大人了还像个考拉。”
“我不！”
晚儿把脸贴在他脖颈处，说话时的热气全喷在他大动脉上，痒得要命，
“为了这学期的学分，我必须加入这个社团！姐夫你得陪我，不然我就要在全校面前丢脸了！”
说着，她把手里攥得皱巴巴的一张海报举到公玉谨年眼前。
海报的设计风格极其阴间。
黑底红字，正中间画着一只流血的眼睛，旁边是一行扭曲的艺术字：
【诚招敢死队……啊不，新成员】
【江城大学超自然现象研究社】
【入社即送学分，包分配对象（划掉），包探险】
【现任社长：叶未央】
最下面还有一行比蚊子腿还小的字：若发生灵异事件，本社概不负责，请自备护身符。
公玉谨年嘴角狂抽：
“这就是你说的十万火急？这种一看就是骗经费的野鸡社团，你也敢进？”
“可是他们给的学分多啊！”
慕容晚儿委屈巴巴地眨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
“而且听说那个社长是个只有半米高的萝莉，超级可爱！姐夫你不是最喜欢……”
“闭嘴，我不喜欢。”
公玉谨年果断打断她的危险发言，求生欲拉满。
“去嘛去嘛~”
晚儿开始在他怀里扭得像条麻花，胸前那两团柔软毫无顾忌地挤压着他的胸膛，声音甜得发腻，
“姐姐都同意了，说让你多陪我在学校里走动走动，省得有些不长眼的苍蝇老是围着我转。”
公玉谨年叹了口气。
搬出慕容曦芸这座大山，基本就等于圣旨了。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苏念卿那边似乎有些状况，还有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罗怡艳……
“行吧。”
公玉谨年无奈点头。
“耶！姐夫最好了！”
晚儿兴奋地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一口，留下一个亮晶晶的口水印。
“等等。”
一直沉默的凌霜妍突然开口。
她指了指那张海报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符号
那是一个倒置的五芒星，中间却嵌着一串极小的二进制代码。
“这个符号……”
凌霜妍眉头微皱，声音低沉，
“在暗网的某个角落见过。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去。”
华青黛突然插话，她把那份“造人计划书”往咯吱窝一夹，理直气壮，
“这种三无社团肯定要在荒郊野外搞活动，没有随队医生，你们是想在那儿直接火化吗？”
她眼神灼灼地盯着公玉谨年：
“作为你的私人……健康顾问，我必须24小时监控你的各项指标。这是为了科学。”
公玉谨年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一个要学分的傻白甜，一个要数据的科学狂人，还有一个随时准备黑进教务系统的顶尖黑客。
这哪里是去参加社团活动？
这分明是组团去刷副本的。
“行，都去，全去。”
公玉谨年放弃抵抗，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超自然’，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
窗外。
慕容天宫那棵百年的梧桐树梢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它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歪着头，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死死地盯着屋内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将它的影子拉得极长，像是一道裂痕。
那只乌鸦的瞳孔里，骤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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