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光线昏暗，充斥着油烟味。
几个女孩抱在一起低声啜泣，浑身发抖。
叶婉仪脸上满是泪痕，突然抓住沈秋月的手臂，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急切：
“沈、沈老师！电话！王康！王厅长！”
“林枫认识王厅长的！你快给王厅长打电话！”
她慌乱地摸出手机，手指哆嗦得几次输错密码。
沈秋月一愣，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她一把拿过叶婉仪解锁的手机，在通讯录里快速翻找。
果然找到了备注为“王康”的电话。
没有犹豫，她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背景似乎有些嘈杂：
“喂？婉仪妹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随和。
沈秋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尽量清晰的语速说道：
“王厅长您好！我是林枫的辅导员，沈秋月。”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沈秋月？哦……沈老师啊，有点印象。是林小少爷的辅导员吧？”
王康的声音立刻变得正式了些。
“沈老师，您找我有事？怎么拿着婉仪的手机？”
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没等沈秋月详细解释，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叫骂声和哭喊声已经透过话筒传了过去。
王康的声音骤然绷紧：
“什么声音？！沈老师，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
“是林枫！林枫和同学们在外面吃饭，和人打起来了！”
“对方人很多，很凶，我们报警了，但是……”
沈秋月语速飞快，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和恐惧。
“但是对方好像很有背景，领头的是个姓王的年轻人，他们说是……”
“是巴蜀省省长的儿子！我们怕报警之后……”
“巴蜀省省长？”
王康的声音陡然一沉，打断了沈秋月，语气变得极其严肃。
“你们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江大附近？”
“对！江大西门出去那条街的‘老王大排档’！”
沈秋月赶紧报上地址。
“我知道了。沈老师，你们先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我马上处理。”
王康的声音果断传来。
“不过我现在人不在江城，我在京都开会，刚结束一个会议，马上还有个会要参加……”
他那边确实传来了隐约的“王厅长，会议要开始了”的提醒声。
沈秋月的心凉了半截。
但王康紧接着说道：
“你别急，我立刻安排人过去！保证最快速度到！电话保持畅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好的！谢谢您！拜托您了！”
沈秋月连声道谢，挂断了电话。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握着手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王康说安排人，但远水能不能救近火？
外面的打斗声似乎小了一些，但夹杂着更多的惨叫和闷哼，情况显然不妙。
她看向泪眼婆娑、充满期盼地望着她的叶婉仪和其他女孩，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别怕，王厅长说马上安排人过来。”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们，还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由远及近，清晰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朝着大排档的方向急速逼近！
“警车！是警车来了！”
躲在厨房门缝边张望的老板惊喜地低呼。
“太好了！警察来了！有救了！”
王雪和李雨桐激动地抱在一起，眼泪流得更凶。
沈秋月也猛地松了口气，感觉支撑身体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半。
霎时间，三辆警车几乎同时急刹在店门口。
车门“砰砰”打开，七八名穿着藏蓝色警服的警察动作迅速地跳下车。
“警察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皮哥和另外几个混混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手。
眼神里闪过一丝惯常的混不吝。
但并没有太多惧色，反而纷纷后退，整理着刚才弄乱的衣服。
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看好戏的狞笑。
王少则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方巾，擦拭着刚才被林枫一拳蹭破的嘴角。
那里有细微的血丝渗出，眼神恶狠狠地盯了林枫一眼。
一直被当作肉盾挨揍、鼻青脸肿的赵大伟，此刻喘着粗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抹了一把流到眼睛上的血，冲着王少那伙人。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憋屈已久的愤懑：
“行……这下好了！警察来了！终于……终于能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他的话带着学生气的天真，却引来王少一声毫不掩饰的耻笑。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讽意味，仿佛在听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这时，带队的警察已经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面色严肃的中年警官，肩章显示级别不低。
他扫了一眼狼藉不堪的现场。
翻倒的桌椅、破碎的碗碟、满地流淌的菜汤和啤酒。
以及泾渭分明、神色各异的两拨人，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干什么呢？！啊？！都干什么呢？！”
“聚众斗殴？！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李警官声音洪亮，带着官腔十足的威严，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
最后，他的视线似乎自然而然地先落在了明显处于“弱势”、正在擦血的王少。
以及王少身边那几个虽有些狼狈但气势不减的“社会人”身上。
然而，还没等老李继续发问，王少已经慢悠悠地转过身，正面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老李脸上那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在看到王少脸庞的瞬间，表情瞬间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他先是愣了一秒，眼睛似乎瞪大了些。
随即，一种混杂着惊讶、谄媚的热情笑容，取代了之前的严厉。
“哎哟！这……这不是王少吗？！”
老李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腰杆也不自觉地弯了些。
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主动伸出双手。
“王少！您怎么在这儿啊？我是高新区警察支队的老李啊，李宝国！”
“上次在省厅的联谊会上，我还给您敬过酒呢！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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