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武在一旁也赶忙喊了一声二哥。
这是他大大爷家的二儿子,陈志国,比陈志文大了四岁,今年23了。
在附近这一片,一般管父亲的哥哥叫大爷,父亲的弟弟叫叔叔,排行第几就在前面加个排行数字,所以大大爷就是他们父亲的大哥。
“从附近倒腾了点瓜子,炒了出来在这卖挣点差价,贴补家用。”陈志文也没藏著掖著,一边回答,目光自然地扫过陈志国刚才待著的那个角落,“二哥,你这也是……”
陈志国压低了声音,带著点无奈:“嗨,在家待著待著快待傻了,弄了点散装的高粱酒,偷偷摸摸换几个零钱嘛。你大哥志华,他不是在县酒厂吗,多少能倒腾出点……”他指了指身后的破筐,里面隱约露出几个瓶子的轮廓。
陈志国口中的“你大哥志华”,正是大大爷陈卫国家的大儿子,陈志华,今年26了,已经结婚了。
陈志华在县城国营酒厂当工人,找的媳妇也是酒厂的工人,两口子都是工人,每个月工资加起来都有个五六十,陈志文立刻明白了,这就是利用內部渠道倒腾点计划外的酒出来鬼市上变现。
“你没让我大大爷给你想想办法?”陈志文好奇的问道。
陈志国的父亲陈卫荣,早年参军,在部队上表现不错,转业后分配到了佳市制粉厂当保卫科科长。
“给找了,找的是隔壁县的煤矿,我没去,虽然挣的多,但是下矿井多危险啊。”
“那倒是。”陈志文点点头,这年头下矿井可是个危险工作。
陈志文这个时候从兜里掏出烟,分给了陈志国一根,两个人就吞烟吐雾了起来。
他想起昨天躲避县管会时的狼狈,忍不住问了句:“二哥,在这卖东西,你不怕遇上县管会的?”
陈志国露出一丝不在意的笑意:“怕啥?县城混这么多年了,人头儿总也认得几个,待会儿你哥俩別急著走啊,哥带你们见个人。”
这话让陈志文心中一动。在鬼市上卖个瓜子虽然能挣钱,但是在这个时候风险也大,前车之鑑尤在眼前。如果能认识个真有份量的地头蛇罩著,无疑是个保障。
这个时候陈志国的摊位上来了一个人,陈志国赶忙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聊,赶忙招呼客人去了。
陈志文让陈志武往前走走去望风,自己跟著来到了陈志国的摊子前,只见他的柳条筐子里面装了好几个打吊瓶剩下的盐水瓶。
这个时候陈志国已经收好了钱,摊子前的顾客已经走了,陈志文蹲下身子,拿起了一瓶瞅了瞅问道。
“你这一瓶多少钱啊。”
陈志国也了下来,答道,
“这一瓶一斤装,一瓶一块二。”
“好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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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好卖,我跟你讲,这临近过年,我这有时候一天能卖个好几十瓶。”
这个时候摊子前又来了个老大爷,陈志国站起身交谈了一番,就又卖出去一瓶。
陈志文看著筐里就剩下两瓶了,接著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四毛钱递给了陈志国,说到:“剩下的你也折腾了,我都包了,正好我也得喝。”
陈志国也没客气,麻利的收了钱。
收了摊,天光已经大亮,陈志文把陈志武喊了回来。
陈志国也没有二话,带著陈志文陈志武兄弟俩,走到鬼市这条街的边缘,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这个小院子的围墙非常高,有三米多,围墙上面还有用来防盗的碎玻璃碴子,大铁门上刷著暗红色的红油漆,不过都已经脱落的一块一块的了。
陈志国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然后连著拍了大门三下。
没一会大门就传来了响动,铁门开了一道缝,一个脑袋伸了出来,看了看陈志国和他身后的两个人,然后又左右四处瞧了瞧。
“小龙,海哥在不。”陈志国这个时候问道。
“在。”这个叫小龙的年轻人四处没看到什么异常,將大门打开,將门口的三个人放了进去。
进了院子,陈志文就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拴在院子里,嚇了他一跳,不过这大狼狗倒是没有叫,只是抬著头看著进来的三个人。
身后將大门关上的小龙这个时候说道,“不用怕,这个狗挺听话的。”
陈志文这才放心的跟著陈志国进了屋子。
一进屋,陈志文一眼就被炕中间那人吸引住了。那人个头极高,目测得有一米九,板寸头,一张標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此刻正叼著菸捲,手里拿著扑克。
炕对面还有一个小伙,长得也十分壮实,脸上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浅疤。
“海哥!”陈志国走上前,“这就是我三叔家俩弟弟,陈志文、陈志武!在鬼市这卖点瓜子。”
陈志国回头招呼:“小文小武,这是张庆海海哥。”
陈志文和陈志武也立刻恭敬地喊了声:“海哥!”
张庆海“嗯”了一声,回应了一声,然后將手中的扑克拢成一堆,放在炕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一人发了一根,然后说道,“志国的兄弟,那就是我兄弟了!在这片儿卖东西,以后遇著事儿了,找我就行了,这一片我还是好使的。”
陈志文接过了烟连忙点头:“记住了!多谢海哥!”
“来,坐。”张庆海招呼著几个人坐下了之后,然后问道:“志国说你们在卖瓜子?咋样,年根儿底下,零嘴儿好走不?”
陈志文这个时候才从兜里掏出火柴將烟点了起来,然后才注意到张庆海给递来的烟,嚯,大前门。
大前门这个烟在附近这一片来根本就买不著。
“还行,海哥,”陈志文回答得挺实在,“就是小打小闹,卖点自家炒的,挣点零贴补家里口粮。
“嗯,瓜子不扎眼。”张庆海点点头。
几个人有答没一答的聊了起来,主要还是陈志国和张庆海两个人聊,陈志文头一天见张庆海,也不知道跟他们聊啥。
聊了没一会,陈志国就带著两兄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