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给陈志文整一愣,还没等陈志文反应过来,老头又接著说,“你不是找李明福吗,咋你还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啊。”
这陈志文还真不知道,当初交谈的时候他就说他是採购员啊,不过陈志文也没在这个事情上纠结,立马对著老头讲明了来意。
陈志文笑著说明了来意,老头一听是给他们送来了过年下发的福利品,笑容又多了几分。
老头眯眯眼说道“我当什么事呢,“顺著主路直走,到头那排红砖平房就是后勤了。”。
陈志文赶忙应了声好,赶忙骑著倒骑驴带著陈志彬进到了厂区里面。
蹬著车进入厂区,宽阔的水泥路两边是高大的厂房,里面传出工具机运转的轰鸣声,空地上整齐地停放著许多组装到一半的拖拉机和小型收割机。
等到了后勤处,李明福正好在办公室,看到陈志文来了之后还挺高兴,对著陈志文说,“你这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想著得等几天呢。”
“这不是怕耽搁您的事,这不紧赶慢赶的给炒出来。”陈志文边说边掏出烟来递给李明福一根,李明福这个时候摆了摆手说。“先不忙著抽菸,我们先去秤重。”
李明照出了门,看著车上摞得老高的麻袋,点点头:“小伙子真挺能干啊,咱这质量没问题吧。”
“您放心,李科长,都是咱精心炒的,味儿绝对差不了。”陈志文一边说著,一边利索地解开一个麻袋口,捧出一些瓜子请他查验。
李明福抓了一把,自己嗑了几颗,仔细品了品,“嗯,是不错。行,过秤吧!”
过程很顺利。他叫来两个年轻小伙,帮著搬抬过秤。十袋瓜子,五百斤足足的。李明福很痛快地让財务按事先说好的八毛一斤结了尾款。厚厚一沓大团结拿到手里,陈志文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临別时,李明福把他送到厂门口,拍拍他肩膀:“小子,活儿干得漂亮!刚才纺厂的后勤科长正好来办事,还问了一嘴呢,我可给你提了你了,说我们厂的年货瓜子就是从你这进的,味道槓槓的!”
陈志文赶忙道谢,等到了没人的时候还不忘了將装菸酒的兜子偷摸的塞给了李明福。
哪怕李明福这个部门有油水,这一次送的烟和酒也都已经值十多块了,诚意那是相当的足了。
李明福半推半就的也就偷偷的收了下来,临走之前还给了一个你小子懂事的眼神。
这些都是他特意买来送给李明福的,就是为了加深往后的联繫。
有能力在这种厂子当上专门管理后勤科油水这么丰厚岗位的人,背后肯定有自己的人脉根基,儘管暂时来看,好像是对方上赶著找自己过年的年货,但陈志文的眼界肯定不会那么窄。
越是在小地方混,人情关係就越重要,想要混的好,方方面面的关係都要走到位,这样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等出了农机厂回到了摊位上,两个弟弟已经將今天带的散货全部都卖光了,已经將摊位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著陈志文呢。带著他们两个找到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陈志文將今天收穫的钱掏出来数了一遍。
虽然说陈志文现在每天卖的瓜子也都在一百多了,可收的钱都是散钱,几毛几分的钱都有,这次收的可都是崭新的一沓大团结。两个弟弟在一旁边望风边傻笑。
五百斤的五香瓜子,一共400块,再加上今天卖出去的一百多块钱。
陈志文赶忙將整数全部藏在里面,揣了几十块的散钱放在了外面。
整理好了钱,陈志文也没著急走,带著两个弟弟又奔向供销社。
这回到了供销社,这个时候已经不少人在买东西了,里面的售货员也多了两位。
陈志文又特意找上了今早的那个女售货员,这时候那售货员正在给一个大婶量布,抬头一见又是今早那个小伙,直接衝著陈志文白了一眼。
等那个婶子买完布,陈志文赶忙凑了过去,女售货员衝著他哼了一声,“咋,你又要来买布了啊。”
“先瞅瞅料子唄。”陈志文还是冲她一乐。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姑娘今天衝著陈志文甩了半天脸上,陈志文还是笑呵呵的对著她,她语气不由的放缓了几分。
“看吧。这可是从上海一厂的的確良,摸可以,手得乾净点儿,沾了油汗这浅色料子可就废了。”
的確良,其实是decron的粤语音译而来。
最早叫法为“的確靚”,广东地区广州人开始说起。靚是漂亮的意思。所以“的確靚“是粤语的译法。
改为“的確凉”,六七十年代“的確良”从广州进口时,当时的粤语並不普及,北方人不清楚“靚”是什么意思,就改成了“的確凉”。
最后改称“的確良”,主要人们发现其实衣服並不凉快,但是当时性价比又好,又改成“的確良”。
对比布为主的士林布,卡其布,劳动布,的確良的顏色更正,滑爽好清洗,不像布一样容易起皱,更挺括。
这个时候的的確良確实是好东西,陈志文也没有上手去摸,他心里有了数,抬头直接说:“大姐,就这个,给我扯七尺。”
“七尺?”女售货员动作一顿,眼里带著明显的怀疑,“扯这么多?布票带够了?”这年头,一个半大小子张口就要扯七尺价格不菲的的確良,確实少见。
陈志文一听还要布票,连忙小声问,“就没有不要布票的价格啊。”
其实陈志文也可以找张庆海那去买布票,不过今天忘了买了。
女售货员也没有为难陈志文,也低声的说了一句,“要票一块三一尺,不要票一块六一尺。“
“行。”陈志文也没有含糊,直接掏钱。
女售货员一看陈志文说行,麻利的拿起木尺,將布匹在柜檯上一滚展开,尺子压著布边,“唰唰”几下量好长度,用粉块划了一道印子。然后两只手捏住粉线两头,绷紧,一弹,一道白色的粉线清晰地印在蓝色的布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