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贪心

欢喜挺喜欢紫金馆别墅卧室这个露台的。

特别是夜晚。

感觉格外的静谧。

一件薄羊绒毯披在了她身上。

欢喜没回头,只是自己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

随即身后又贴上来一具结实的胸膛,带着冷香。

贺知衡从她背后拥抱着欢喜,在她耳边低语,“你很喜欢这里?搬过来这里住好不好,这里本就属于你。”

欢喜没拒绝他的亲近举动,但也好像没听到他说话,目光依旧看着外面神秘似深渊的夜空。

贺知衡没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眼神暗了暗,执着的问:

“欢喜,我们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欢喜回头看着他,笑了笑,“看来你体力恢复了,那我们再来一次。”

说着,她也不理会贺知衡是什么反应,凑了上去亲他。

贺知衡想说的话被欢喜堵了回来。

他根本拒绝不了她。

想说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深秋寒露重,两人在露台上纠缠,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房间。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

欢喜丝毫不留恋的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漱好后,她准备回去了。

贺知衡拉住了她。

欢喜看着他。

“留下来,至少今晚。”

欢喜皱眉,“你还没满足?”

贺知衡气笑了,直接以她的规则说话,“你今晚的时间都是我的。”

欢喜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要她留宿?

可她在这里,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模式?

她认为他也接受良好的。

从她眼神里看出她的想法,贺知衡暗咬牙,“你不是自诩公平吗?在我这里,为什么没有做到你的公平?我和他们差在哪里?”

欢喜沉默了,如果这是他的要求,那她……

“那我让党岁他们先回去。”

欢喜拿出手机通知了党岁,将胳膊上的外套放回到沙发上,重新拿了套睡衣进浴室换上。

然后回到床上,“我要睡了,你睡不睡?”

贺知衡心里十分无力。

油盐不进的欢喜让他束手无策。

他走过去,在欢喜身边躺下。

欢喜闭上了眼睛。

贺知衡突然说道,“刚出生的你,漂亮的无法形容。”

欢喜眉心动了一下,刚出生?漂亮?

她睁开了眼看着他,满眼不信。

从小到大,她就不曾和漂亮这些词沾过边,贺知衡说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漂亮?

贺知衡知道她不信,轻笑了一声,起身出去了片刻。

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递给了欢喜。

“我特地洗出来的,就是知道你不信。”

欢喜狐疑的接过,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她坐了起来,示意贺知衡给她开大灯。

贺知衡好笑的把房间的大灯打开了,让她能看的更清楚。

“这是我?”

不怪欢喜质疑,实在是贺知衡拿给她的这张照片上的婴儿实在是太漂亮了。

如果这真是她,那么他就没说假话,确实漂亮。

可是如果这不是她,他也不可能低智的捏造这事欺骗她!

贺知衡的智商不会容许他犯这样的错误。

“是你,你刚出生,助产士没忍住私自拍的照片。”

欢喜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忍不住盯着照片上的小婴儿。

真的是直观意义上的漂亮。

这真的是她?

说来也奇怪,她确实没见过自己刚出生时的照片,最小的一张照片就是满月照。

可满月照和眼前这张照片只相隔了一个月,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差距?

似乎知道她的疑惑。

贺知衡直接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拍下这张照片的助产士告诉我,就是因为她给你清理时,你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她深深被迷住了,然后就等着你第二次睁开眼才拍下了这张照片。”

欢喜将照片放好,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突然就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她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他都一直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随时等着咬上一口?

贺知衡关了房间大灯,也躺回到了欢喜身边,好一会儿才开口,显然他极想和欢喜开诚布公,于是他选择了坦白,“恨之入骨的那种恨。”

欢喜嘴角勾了勾,“看来你真的很崇敬我的父亲。”

“嗯,视之为良师益友精神导师,就连贺家都由他说了算,他支持温言政,我就说服我父亲支持他,让整个贺家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上了温言政的船。”

“他做了什么,对你有如此影响?”欢喜有些好奇了。

“人格魅力,你父亲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在遇见你母亲之前。”

欢喜没说话。

“他的堕落自毁,影响了太多人,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当时的格局,就这样说吧,没有你母亲的出现,如今的时局或许都不会一样。”

欢喜平静听着贺知衡视角下的当时……

“年少的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光。我趋光而行,但行至半路,我突然发现光竟然也是会被黑暗吞噬的,光其实也没那么了不起。他不是光,他也只是个人,还是一个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的蠢人。”

欢喜心中好笑,“你说一千道一万,不过都在掩饰一件事。”

贺知衡挑眉意味不明的看向她。

“比起抛弃你姐姐母子三人,他一意孤行损坏了所有人的利益才是不可饶恕之罪吧。”

那可是两个家族的前程,这样说起来,她父亲的不得善终是注定了的。

“你们贺家人真贪心。”

这一点,贺知衡还是很诚实,“确实贪心,可是这不是理所应当吗?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而不逾其度。”

见欢喜神色无波,他反问,“你不同意这个观点?”

欢喜有些明白他究竟想说的是什么了?

他在说服她体谅他。

多可笑,甚至都不是原谅,而是体谅。

这世上就只有他有不得已的执念和心魔?

生而为人,谁不是来历劫的?

她不想继续了,喊了停,“今天就到这里,我想睡了。”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所以……”

欢喜直接坐了起身,“所以如何呢?我就该体谅你,体谅贺家的得寸进尺?体谅你的杀人放火?体谅你一切的所作所为?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出自中庸,呼应的是在其位谋其政嘛,可是,这又如何呢?他只是我的父亲,而他已经死了,纵然他辜负了你贺家,可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还不够偿还吗?”

贺知衡看着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早就说过,我和你之间没有谈的必要,也没有谈判的余地,你懂吗?贺知衡,贪心的人都不会有好的结果?你在贪心你不该贪心的东西,你知道吗?”

贺知衡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他是贪心他不该贪心的东西。

可是怎么办呢?

贪心是他骨血里的东西。

欢喜这里既然也没得谈。

他懂了。

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