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幻胧假扮的帝天低语道，声音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居然敢独自前来这份勇气，倒是值得赞赏。”
巨大的龙尾轻轻摆动，搅动着周围的云气。
一场关乎史莱克城存亡的谈判，即将在这乌云密布的高空展开。
“你就是言少哲！”
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骤然撕裂长空，如同寒冰凝结而成的利刃，直刺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史莱克城头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仿佛被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城防军士兵身体颤抖，内院弟子们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汗毛倒竖——这便是兽神帝天的无尚威势，仅凭声音，便足以让众生颤栗。
言少哲化作的金色凤凰也在空中猛地一滞，周身燃烧的光明之火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声音中蕴含的力量远超自己的认知范畴，两者之间的差距，宛若萤火之于皓月。
漆黑如墨的云层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有一头沉睡万古的灭世巨兽在其中舒展身躯。
偶尔有几片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漆黑鳞片从云层缝隙中闪过，每一片都大如磨盘，上面跳动着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
每一次鳞片显露，都给言少哲带来山岳般的沉重压力，让他的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不错，正是在下。”
言少哲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恭敬。
“不知兽神冕下为何要撕毁持续数百年的契约，突然发动如此规模的兽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此刻史莱克学院高端战力空虚，面对帝天这等立于大陆顶点的凶兽之王，唯有先示弱，才有一线生机。
他清楚，一旦言语上触怒对方，这场谈判便会瞬间破裂，史莱克城将立即陷入血火炼狱。
“为什么？”
冰冷的声音中陡然染上一丝怒意，仿佛积压了无数年的怨恨在此刻爆发。
“人类猎杀魂兽，从未停歇，这些年，我们魂兽一族的数量持续锐减，生存的领地被你们一步步蚕食——现在，你问我为什么？”
言少哲沉默了一瞬。
他承认，人类与魂兽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猎杀魂兽获取魂环，本就是魂师成长体系的基石。
可他也清楚，这绝非帝天发动兽潮的真正原因——若仅仅是因为猎杀魂兽，星斗大森林早就爆发了，而不是等到今天。
他定了定神，语气诚恳地反驳。
“冕下，关于猎杀魂兽的问题，我们一直在积极寻找解决之道，如今圣痕体系早已普及，魂师们无需再通过猎杀魂兽获取魂环，反而能得到更安全、更强大的圣痕加持，这几年，人类猎杀魂兽的次数已大幅减少，魂兽的生存环境也在逐步改善——这绝不是您撕毁盟约的理由。”
言少哲不是愚钝之人。
他也听龙神斗罗穆恩详细讲述过这位兽神帝天的秉性，以对方深谋远虑的性格，不可能冒着魂兽一族与人类全面开战的风险发动兽潮，除非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还请兽神冕下告知真正的原因。”
言少哲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即便今日史莱克城难逃覆灭，也请让我们死个明白。”
云层之上，‘帝天’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弄的嗤笑，语气中满是戏谑与轻蔑。
“呵呵，毁灭你们，与你们何干？”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耳边，带着令人心寒的漠然。
翡翠天鹅碧姬的娇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身旁的黑龙。
以她对帝天数十万年的了解，这位兽神虽孤高冷傲，却始终将魂兽族群的存续视为最高使命，绝不会说出如此漠视生命、甚至带着玩弄意味的话语。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帝天！
一丝深切的疑虑，如同藤蔓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你……！”
言少哲化作的金凤凰浑身剧颤，心中升起滔天的愤怒与屈辱。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帝天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他根本不在乎理由，不在乎后果，只想毁灭史莱克城。
这份决绝，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混蛋！要打就打，大不了一死。”
帝天那蔑视众生的话语，不仅言少哲听得真切，城墙上的所有人也都清晰入耳。
仙琳儿本就火爆的脾气瞬间被点燃，她猛地一拍城垛，坚硬的黒曜石应声碎裂。
“史莱克学院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不仅是仙琳儿，城墙上的所有将士与魂师们都露出了愤慨之色。
帝天这番话，简直是把史莱克学院的所有人都当成了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这种赤裸裸的蔑视，反而激起了每个人骨子里的血性。
“誓与史莱克共存亡。”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话，紧接着，成千上万个声音同时响起，汇聚成震天动地的怒吼，原本被帝天威压所震慑的士气，竟然在这一刻重新燃烧起来。
“毁灭你们，与你们何干。”
这句冰冷彻骨的话语如同一根淬毒的尖刺，狠狠扎进每个史莱克人的心中，彻底激发了深埋在他们骨子里的傲气与血性。
言少哲缓缓收敛周身燃烧的光明之火，重新化作人形悬浮在半空中。
他不再使用“冕下”的敬称，声音中压抑着沸腾的怒火。
“帝天，你真要如此？我史莱克学院虽暂处弱势，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你若执意开战，即便最终踏破史莱克城，星斗大森林的魂兽一族，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不相信帝天真的会不顾魂兽族群的存亡，选择两败俱伤的结局。
以他对帝天的了解，这位兽神虽然强大，却始终以魂兽族群的延续为重。
“哼！”
帝天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冷哼，翻涌的云层骤然向两侧分开。
一颗巨大无比的黑色龙头缓缓探出云海，金色的龙瞳如同两轮灼热的太阳，射出两道凝如实质的金色光柱，死死锁定着言少哲。
那股毫无保留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言少哲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踉跄着在空中后退了十余米才勉强稳住。
“滚吧。”
金色龙瞳中满是冰冷的漠然。
“再敢多言，就不要回去了。”
言少哲抬起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色龙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战意。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回到城墙之上，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所有人听令，魂导炮准备发射——史莱克学院，今日死战到底，绝不退缩。”
城墙上，死寂瞬间被打破。
士兵们迅速调整魂导炮的角度，齿轮转动声与能量充能的嗡鸣交织成一片。
魂师们释放出魂环，黄、紫、黑三色光芒在城头上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光海。
尽管面对的是恐怖的兽神与十数万魂兽，但这一刻，史莱克城的每个人眼中，都燃起了决绝的火焰。
大战，一触即发。
“杀！血洗史莱克城！”
漆黑的龙头猛地压下云层，冰冷无情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响彻整个战场。
随着这道命令落下，十几万魂兽同时仰天长啸——狼嚎、虎啸、龙吟、兽吼交织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的声浪，连大地都为之震颤。
下一秒，所有魂兽爆发的气息汇聚成一股恐怖的洪流，它们四蹄蹬地，翅膀扇动，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史莱克城发起冲锋。
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奔涌的黑色海啸，裹挟着尘土与腥风，所过之处，草木尽折，大地龟裂，绝望的氛围如同实质的乌云般笼罩在史莱克城上空。
“轰——！！！”
率先打破死寂的，是南城墙早已蓄势待发的魂导炮阵列。
七十二尊重型魂导炮的炮口同时亮起炽热的红光，紧接着，赤红色的能量洪流如同巨龙吐息，撕裂空气时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朝着数公里外的兽潮呼啸而去。
能量光柱如同天降神罚，精准地落在兽潮前锋的魂兽群中。
耀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成片的魂兽，凄厉的惨叫声与皮肉烧焦的糊味混杂在一起，随着风飘向城墙。
被能量洪流直接命中的魂兽瞬间汽化，侥幸被波及的也浑身焦黑、重伤倒地，瞬间在兽潮前方撕开了一道近百米宽的缺口。
可这道缺口仅仅存在了一瞬。
后方的魂兽踩着同伴焦黑的尸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仿佛不知疼痛与死亡，只知遵循那道冰冷的命令，前赴后继地朝着城墙冲锋。
它们的脚步踏过同伴的残骸，将鲜血与碎肉碾进泥土，让那片土地变得泥泞而猩红。
“所有魂师听令，释放范围魂技，压制兽潮推进速度。”
钱多多站在城头最高处的指挥台上，手中握着一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特制魂导扩音器，脸上满是凝重，声音却洪亮有力。
“第一魂师团瞄准左翼，第二魂师团压制右翼，中央区域交给我。”
作为史莱克学院魂导系院长，他对魂导器与魂技的配合有着极深的造诣，此刻正是他统筹全局的时刻。
随着命令下达，城墙上的三千名魂师同时释放魂技——各色光芒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绚丽而致命的光网。
冰雹、火雨、雷暴、风刃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而普通士兵也操纵着各种便携式魂导器进行配合射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