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决裂

余斯文的詰问振聋发聵,黑暗里的人沉默片刻,低头笑出了声。

她没有回答余斯文的问题,而是突然转过身背向镜头。

这一举动,怎么看都是心虚。

余斯文克制住上扬的嘴角,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盯著黑暗中的身影。早在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不是余笙。但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允许自己精心策划的剧目被破坏。

地下室里。

聚焦的光柱下人影空荡,余笙站在门外,姜衫转过身时,两人的目光恰好在黑暗中相逢。

不需要光,她们的眼眸自带璀璨。

姜衫挑了挑眉,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要去见你的新世界吗?”

以余笙的聪明,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余斯文这么急著昭告天下是出於对她的保护,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知道,即便视频里的人不是他的女儿,但她口中所述的那个人就是余笙。

他这么急於否定,是因为一旦真正的余笙被人接受,大眾便很难接受她叛国的罪名。

这也是为什么,余笙在遭受誹谤和污衊时,余斯文从让她澄清,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一个有污点的女儿和一个受人爱戴的女儿,前者对他的价值更重。

短短七年的权色交易,余斯文不但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也忘记了他是陪著余笙牙牙学语,一路走来的父亲。

余笙低头,轻轻擦乾眼角的泪水,抬步跨过门槛。

如果姜衫不曾开启前言,她不敢信。但现在,她愿意去赌一把,哪怕这是姜衫给她设下的陷阱,她也愿意纵身一跳。正如姜衫所说的,她是余笙,只要是她自主选择的,她就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

她缓缓抬头,看向镁光灯匯聚的光圈。

我要去,去看看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两人的对视不过短短十秒,但这十秒在镜头之外,就显得过於冗长。

咦?!臥槽,可以发弹幕了!】

真的耶!之前评论被关闭了,刚刚突然打开了,喂喂喂,大家看得见我的留言吗?我是天下第一帅】

看不见,楼上別挡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刚还哭地一脸马尿,怎么突然说不是余笙了?那声音明明就是本人啊!】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声音像也不稀奇。既然是本人,为什么不敢出来,鬼鬼祟祟一看就有鬼。】

什么人这么大胆?这不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工具人戏弄吗?】

余斯文经常出席国家会议,越是严肃危机的场合,越是能沉住气。

他故作绅士耐心等待,眼看民眾的怒意飆升,才缓缓开口:“看来,某些人只敢躲在阴影里煽风点火,却不敢站在光明下接受审视。”

与此同时,在密闭的空间里,余笙坚定地走向姜衫。两人並肩而过时,摄像找准精妙的角度,画面无缝衔接,当著万万人的面直接上演了一场偷梁换柱。

余笙並没有停留在黑暗处,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无数尘埃跳动的光影之下。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勇敢,毫不迴避地直视镜头。

“大家好,我是余笙。”

*

s国。

偌大的书房里,电视的冷光映照著几张深不可测的面孔。

直播画面中,余斯文的詰问与黑暗中的沉默正在对峙,空气里瀰漫著一种计算与等待的紧张感。

一群衣著考究、气质阴鷙的男女围坐在屏幕前,这些人皆是此次布局的核心人物。他们姿態閒適,如同观看一场按剧本演出的戏剧。

“!”

年轻的女孩暴露於万眾瞩目的瞬间,房內原本运筹帷幄的轻鬆氛围瞬间冻结。

“砰!”一位鬢角灰白的老者猛地將酒杯顿在桌上,琥珀色的酒液剧烈晃动,“怎么回事?!余家这对父女到底在搞什么鬼?!”

阴谋者们脸色无一不铁青难看,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他们预料过各种干扰,却独独没算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敢做出背父的举动。

“余斯文这是什么意思?!”

“我早说过他根基太浅,没有能力,想不到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简直就是废物!”

“你现在说有个屁用,之前你不是还说根基浅的更听话吗?!”

低沉的咆哮和急促的命令在房间內交织,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面临崩盘的危机。

而在房间的角落阴影里,沈归灵独自坐著,仿佛与外界的躁动隔绝。

虽然刚刚镜头切入得十分巧妙,但那么熟悉的人別说只是一道暗影,就算只露一只手,他也能立马知道是不是她?

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年看见余笙的那刻嚇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又惊又疑,转头见沈归灵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皱了皱眉,“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如果我没记错,余笙喜欢的人应该是你吧?”

沈归灵眼皮都没抬,淡淡道,“眼光好的人多的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年,“……”

*

余笙的出现將直播的热度推到了史无前例的高潮。

弹幕瞬间爆炸:

是余笙!真的是她!】

臥槽!这是什么反转!】

总统不是说她被绑架了吗?这不好好站在这里吗?到底谁在说谎?】

咦?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阿笙……”

余斯文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惊嚇面对自己的女儿。他的从容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瞳孔猛然收缩,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阿笙,怎么会这样?你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余斯文顿时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缓缓站起身,神情哀痛看著镜头前的余笙,“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救你的……”

“没有。”余笙的目光格外平静,她轻声开口,却字字千钧,“父亲,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决裂,虽然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它真正到来我也无所畏惧。”

知女莫若父,余斯文已经预感到余笙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復,但他不可能束手就擒,痛心疾首摇了摇头,“阿笙,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蛊惑你?你跟爸爸说,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余笙指尖微微收拢。

姜衫见状,转身向门口方向走去。

戏台子她已经帮余笙搭好了,观眾也已经全部到位,至於余笙想做什么样的余笙,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姜衫的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余笙缓缓开口:

“您的保护就是以父之名將我送上卖国求荣的断头台吗?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

下一秒,全国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