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气不气?

吕百城聊完天就走了,走之前说七点半过来接他们,让他们跟门口等着。

他一走,梅雨扑上去就把席于飞按炕上了,“好你个臭小子,嗯?你姑父?你这脸挺大啊!”

席于飞被咯吱的嘎嘎直乐,“云穆清,云哥,哥!!把他拽走,揍他揍他!”

云穆清哭笑不得,他伸手把梅雨拉开,又把席于飞从炕上拽起来,“多大的人了,别闹了。”

“佞臣,狗腿子,在我姑父面前给我上眼药!”梅雨佯装气哼哼的样子把那一包羊肉抱走,“不给你吃了!”

“我给姑父告状,你欺负人。”席于飞扒拉着头发,“你等着的,我让姑父揍你。”

“好你个……”梅雨气的翻白眼。

云穆清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看着角落里那堆东西,有米面,有面絮,还有一筐鸡蛋鹅蛋。

“这些东西……多少钱?”

他觉得自己欠席于飞的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之前给的那点儿钱够不够用。

“你管呢?反正你工资都给我了!”席于飞摇头晃脑的,“你都没钱啦,还问我多少钱。”

梅雨把炕桌从炕上搬下去,一听这个问道:“他把工资都给你了?那他吃什么喝什么?”

“吃我的喝我的!”席于飞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地主。”又指了指云穆清,“长工。”

“翻身农奴把歌唱啊得,云穆清你这都不抽丫的?看他嘚瑟的!”梅雨拱火。

云穆清笑道:“工资给他,我心里才安稳些。放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用。”

“说的也是,这可都是好东西,你怎么整来的 ?”梅雨十分好奇。

“诶诶,车上的规矩哈,你少问。”席于飞嘚瑟的不行,“诶,少爷我门路多,咋?”

“有什么好气的?”梅雨直抓脑袋,他眼珠子往角落里溜了好几趟,“大宝子啊,商量个事儿。这棉花你还能整到不?给哥整个十来斤。”

棉花可比毛线难弄到,尤其是冬天,票不好弄,就算有了票,也未必能买得到。

每年供应就那么点儿,折合到工人家庭,一人才半斤!

一年半斤。

现在家家人口那么多,工人就那么几个,半斤棉花够做什么用的?一家子攒好几年也就做床被子,或者做两身棉袄。很多人家里棉袄都穿板结了,那面絮都舍不得扔,找人弹了又弹继续用。

“还十来斤!”席于飞翻了个白眼。

他市场里棉花其实也不多,主要是后世大多都用腈纶棉,那东西更轻巧暖和。

不过不多也有两百来斤了,到不是不能匀点儿出去,只不过不能让人觉得这么轻易。

“十来斤没有,五六斤能行。市价翻倍,加两张工业票,我家还没暖水瓶呢。”

“你可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啊!”梅雨觉得自己应该叫无语。

“你这话说的,棉花多难弄啊,你不要?这个价说出去我跟你说,立马就被抢光信不信?”席于飞在炕上蹦高。

这话是没错,工业票攒攒就有了,棉花可是真的难弄。

“成成,怕了你了,你怎么弄?我直接带走?”梅雨没辙,只能点头。

“现在没有,你回去吧,回头我让人给你寄家去。这些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预备下的。”席于飞翘着下巴,那得意的小模样看的梅雨又开始手痒痒,扑上去把人夹咯吱窝一顿揉搓。

俩人叽哇乱叫的闹了半天,云穆清一开始还拉着,后来干脆拎着水壶去打热水。看澡堂子快开了,又去收拾衣服,准备洗个澡。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不过天还阴着,估计还有的下。积雪已经有脚面高了,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风依旧大,卷着雪花往脸上扑,简直就跟寒冰掌似的,左一个嘴巴子右一个嘴巴子,抽的脸都木了。

陈红军自从看见那辆军车,就低调下来,也不出门了,也不让他小弟出门。吃饭都是直接买了端屋里吃的。

他觉得自己预感的没错,这次行动,估计又失败了。

可想而知回去之后他老大得多生气,可再生气也没用啊。离得那么远不说,他那点儿手段跟军方也拧不过,纯粹螂臂挡车嘛。

席于飞这边都嘻嘻哈哈的准备去洗澡了,马科长那里却发了大脾气。

他下午去办公室上班,然后给他那个表姐打了个电话,想探探表姐的口风。

原本以为表姐会不知情,谁知道那女人让他赶紧办,说什么又不是什么多麻烦的事儿,这天寒地冻的随便找个借口把人支出去一宿,那俩老不死的就能冻死在外面,剩下的小的慢慢整,多容易的事呢。

这可给马科长气死了。

表姐还说呢,说什么这都快过年了,把这件事料理了大家都能过个好年,否则提心吊胆的,饭都吃不下去。

最后还给画了个大饼,说只要这些绊脚石没了,就让他姐夫松动松动,给他们一家子调京城去。

马科长忍着火,又给他姐夫打了个电话,谁知道也是这一套。让他写个条子说一下这个事儿,结果人家推三阻四,又说马科长不懂事让他为难,又说什么现在形势紧张,不赶紧做了怕是大家一起完蛋。

“日他个先人!”马科长一回家就把椅子踹倒了,“什么东西,那可是杀人,杀人啊!啊?这种事让我做,我让他给我写个条子,哎哟给他为难的啊。咋?他也知道这事儿摆不到明面上?”

还一起完蛋?他姓马的顶天立地的,怎么可能跟着一起完蛋!

“你那表姐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小芬知道后也气的不行,“之前咱们去京城参加他家那个婚礼,咱又不是没带东西,哎哟那一家子嘴撇的啊。怎么?把咱们当穷亲戚了?人家穿的板板正正,吃国营饭店,家里还有电视机电风扇呢。那玩意,咱这里都买不到。你看他家彩礼了吗?八百块,八百块啊!新媳妇身上一整套衣裳加丝巾,多鲜亮,多好看……”

那场婚礼看的刘小芬简直是大开眼界,不止是八百块彩礼,还有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腿不腿的她不稀罕,那三转一响……

看看自己家,说是个科长,可有啥用呢?就算是跟人要点儿东西,也只有吃的喝的。

姓马的胆子小,周围又都是同事,贵重的压根不敢收。如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两辆自行车以及老马手腕子上那块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梅花表。

“还不如我那个外甥,你看看人家来,这大包小包的,带的都是咱没见过的好东西。看看你那个姐夫派来的人,那什么德行啊?连吃带拿的,来咱家打秋风了?这么多年,我见过他家一块布?拿过他家多少好处?咱儿子结婚,他家连面都没露,就寄来了十块钱跟一包糖。缺他那十块钱??缺他那口糖?”

刘小芬提起京城那边的人就一肚子气。

是,虽然他男人能来这里工作京城那边出了力。可当初他男人来的时候就是个小科员。

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受累不讨好。好不容易熬成了个科长,还成了京城那边的功劳了。

口口声声不要忘了表姐姐夫对你多好多好,好什么?有什么好的?

“行了别吵吵了。”马科长没想到自家婆娘比自己怨气还大,“让我好好想想,晚上,晚上跟外甥碰个头。这事儿咱真不能干,干了之后怕是以后……哎!”

刘小芬撇撇嘴,“还是我外甥有本事!”

马科长无语,心说……算了,心累,不想说了。

席于飞他们几个洗了个澡,澡堂子里人不多,就开了个小间,七八个水龙头。还有个给搓澡的大爷,穿着个裤衩子往角落一坐,叼着自己卷的旱烟,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这群光腚老爷们。

席于飞想搓澡,但被梅雨按着非要给他搓。

他那一身细皮嫩肉的,被搓的嗷嗷直叫,扑腾的像被翻了盖的王八。最后还是好心小云同志把他救了,耐心的给他搓了背,又打了香皂,把人前前后后的洗干净。

“我的香皂不给大师兄用!”席于飞看着胳膊上的红痕,气的直咬牙。

“你说不给用就不给用啊?诶,我就用,你看,我用呢,你有本事来抢!”梅雨拿着香皂吭哧吭哧往毛巾上蹭,一不小心香皂脱手,啪的掉在地上,溜溜的滑到席于飞脚底下。

席于飞:……

他看着香皂沉思,捡还是不捡,是个问题。

不过没轮到他捡,梅雨刷的瞬移过来,一把捞起香皂,“归我了!”

席于飞:……

罢辽,不要啦,那块香皂已经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啦。

洗完澡,又让食堂帮忙把炖羊肉做成了羊肉汤,买了几个死面饼,仨人吭哧吭哧的掰饼,一人吃了两大碗。

等七点半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停了一下午的雪又开始下,冷冽粗糙的西北风卷着雪粒子鬼哭狼嚎。

马科长先到的,骑着自行车顶着西北风,吹的风中凌乱。

他让前台去喊人,自己缩在前台门口烤火,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军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个壮汉。

马科长心里一哆嗦,心说这不会就是姓云的那小子的姑父吧?

没成想还真是。

前台把人喊来,仨大小伙子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面他外甥张嘴就喊姑父,喊完了才看见烤火的马科长,又喊了声姨夫。

其他人:???

不是,你小子这么多亲戚的?

马科长站起身,眼珠子滴流乱转。他在想,自己这个实在亲戚,别不会已经不实在了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