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半夜招魂,百鬼夜行

“结果……钱一到手,刘承业就翻脸了。”

“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王建国身上。对外宣称,是王建国打着他的旗号,私自搞非法集资。然后,他带着律师和合同,把自己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一夜之间,王建国从一个成功的商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骗子。”

“那些投了钱的亲戚朋友,天天堵在他家门口,要他还钱。有骂他的,有打他的,甚至还有人威胁要弄死他老婆孩子……”

“他去找刘承业,连门都进不去。打电话,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他被逼上绝路了。”

老鼠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不是因为破产而绝望。他是因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所有亲朋好友唾弃,名誉扫地,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觉得,自己没脸再见那些被他坑了的亲戚朋友。”

“所以,他才……”

我静静地听着,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攥得死死的。

我终于明白了。

王建国的执念,不是钱。

是沉冤!是清白!

他不是死于穷困,是死于诛心!

刘承业,你好毒的手段!

“德爷,陈少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老鼠搓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吴德把那五百块钱推了过去。

“滚吧。”

“哎!好嘞!”老鼠抓起钱,塞进口袋,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店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吴德看着我。

“知道了。”

我站起身,将箱子里的朱砂、墨斗、雷击木,一样样拿出来,整齐地摆在地上。

我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刘承业,用阴谋诡计,杀了王建国的心。”

“那我就用泥瓦匠的手段,还王建国一个公道!”

“我要在那栋凶宅里,设一个局。”

“一个,能让亡魂开口,沉冤昭雪的局!”

我提起那个沉重的工具箱,转身走向门口。

吴德看着我的背影,忽然开口。

“小子。”

我停下脚步。

“记住,泥瓦匠的规矩。”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活人造屋,死人入土。”

“别让仇恨,脏了你的手艺。”

夜,再次深了。

我和林婉,重新站在了蓝湾别墅A栋13号的门前。

和昨晚不同。

今晚,我不再是那个被怒火和迷茫冲昏头脑的毛头小子。

我的手里,提着吴德那个沉重的木箱。

我的心里,装着泥瓦匠传承千年的规矩。

“活人造屋,死人入土。”

吴德的话,还在耳边。

我看着眼前这栋被浓郁黑气包裹的别墅,那股黑气比昨晚更加粘稠,几乎凝成了实质,在别墅周围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阴气又重了。”林婉站在我身侧,声音清冷,手里捏着几张黄色的纸符。

“阴月阴日,百鬼夜行。”我沉声说道,“昨晚只是开始,今晚才是正餐。”

我们没有从正门进去。

我带着林婉,绕到了别墅的后方。

这里是一个荒废的小花园,杂草丛生,只有一个小小的后门通往厨房。

别墅的背面,在风水上属“阴”,常年不见阳光,最容易聚集污秽之气。

在这里开坛,最容易和“里面的东西”沟通。

“你替我护法。”我对林婉说,“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要不是冲着你来的,都不要出手。”

“好。”林婉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退后几步,靠在一棵枯死的槐树下,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深吸一口气,将木箱放在地上,打开。

陈年朱砂的沉香,雷击木的焦香,还有黑狗血麻线的淡淡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从怀里,掏出了爷爷那个冰冷的烟袋锅子。

我学着爷爷的样子,将它别在后腰上。

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他的力量和智慧。

然后,我拿出了那个刻着符文的墨斗。

绷直墨线,蘸饱朱砂调和的墨汁。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道笔直的红线,出现在了潮湿的泥地上。

“啪!”“啪!”“啪!”

我脚步移动,双手翻飞,一道道红线纵横交错,很快,一个三步见方,结构繁复的“八卦规矩坛”雏形,就出现在了花园的中央。

这是泥瓦匠“安宅”的根基。

以墨斗弹线,规矩方圆,定下阴阳的界限。

接着,我取出了那截手臂粗的雷击木。

它通体焦黑,入手却沉重无比,表面还残留着被雷电劈出的扭曲纹路。

我走到法坛的正中央,将雷击木高高举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公助我,正阳镇邪!”

我将血脉中那一丝“天工”之气,灌注于双臂。

“咄!”

一声低喝,我用尽全力,将雷击木狠狠地插进了法坛中心的泥土里!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雷击木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瞬间升高了几度。那些缠绕在别墅上的浓郁黑气,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纷纷退避。

一个以雷击木为核心的阳气力场,瞬间形成!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光是这准备工作,就几乎耗尽了我大半的体力。

我盘腿在法坛前坐下,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沓厚厚的黄纸。

以及,一大捆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钱。

这是我特意从吴德那里“借”来的。

吴德说得对,泥-瓦匠的活,不能光靠蛮力。

对付不同的“东西”,得用不同的法子。

我将三张黄纸点燃,插在雷击木前。

青烟袅袅,笔直地升起,没有丝毫弯曲。

说明此地虽然阴气重,但暂时没有强烈的“风”,也就是没有极凶的厉鬼在附近窥伺。

时机正好。

我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问土印”。

这是泥瓦匠一脉,独有的招魂手印。

不问鬼神,只问一方水土。

凡在此地身死,魂魄未散之人,皆会为手印所感,前来相见。

“尘归尘,土归土,一杯净水敬鬼神。”

“阳间路,阴间府,亡魂莫在阳间住。”

“非是小匠不慈悲,只因此地非归宿。”

“今开坛,问冤苦,有仇报仇,有怨诉怨!”

我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片空间里回荡。